住了右脚摔在地上,刚好倒在了陈偃的脚边,伏在地上虚弱的直哼哼。
陈偃揪住女魔的后衣领将她扽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魔王大人,卑职就先去刑科司了。”
“好,路上万事小心。”
陈偃走后,周澜婷迟迟回不了神,双眼迷茫的看着魔王大人,心想:之前在人界时,魔王大人处处维护君安,半分委屈都舍不得让他受似的,怎么回到魔界就物是人非了?如此随意地就将欺负君安、对君安不敬之徒给打发了?
周澜婷越想心口就越憋闷,忍不住问道:“魔王大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轻易就放他们走?欺负君安的,你只是将她打发回魔界北部,而拦住君安不让他见你的,你更是举荐其去什么刑科司?!你——你莫不是真的忘了我们?忘了君安?”
她声音尖利、态度也不好,惹得阿染心里一阵不快。
阿染揉了揉耳朵,冷冷道:“我们?”
此二字一出,君安便抬眼看向阿染,眸色流转暗藏喜意,心道:她这是……吃醋了?
阿染感受到君安的目光,连忙背过了身,装作不耐烦道:“你个小小花妖懂什么?你觉得你的朋友挨了欺负,你且问问他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周澜婷闻言看向君安。
君安淡淡一笑,盯着阿染的眼中多了几分戏谑,故意软着声音道:“嗯,是欺负我了。”
周澜婷:“你看!”
阿染:“……”
行!小郎君,你行!阿染心里打了个激灵,暗道他何时这般会撒娇了!?
周澜婷不懂此间情趣,只道君安与自己同声相应,都认为阿染处事不公,顿时有了底气,挺着腰杆等魔王大人给一个说法。
而魔王大人却是心猿意马地将问题抛给了嘤嘤怪:“盈盈,把你刚才读到的告诉他们。”
盈盈说道:“那女魔确实来自北部不假,可她是?讳魔君的心腹。吕讳魔君早就听说了这位‘集市郎君’的事情,此次是特意让女魔前来夙罗城,把‘集市郎君’带回北部。”
“女魔是魔君的心腹?”周澜婷在百鬼夜集的这些日子听说过魔君吕讳的名号,但所听不多,只知道她是一个好色的女魔君,未曾想过她竟派心腹来夺君安。
“所以你现在懂了吗?”若非周虞白亲自书信一封,言辞诚恳地请托自己多多提点周澜婷,阿染才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
阿染坐回高座之上,双手揉着额头,闭着眼睛说道:“本魔王没有白白让那女魔离开,刚才那一下已经废了她的七成修为,算是……”她顿了顿,眼睛眯开了一条缝,斜睨君安一眼后又合上,对周澜婷飘飘然道,“……算是替你的这位朋友,把他受的委屈讨了回来罢。”
魔君的心腹最差也是中阶魔者,魔王大人能不动声色地废掉其七成修为,确实狠绝厉害。周澜婷愣了一下,小声对君安说:“看来魔王大人是记得我们的。”
“她当然记得。”君安道,只是为何不肯承认?
“本魔王让陈偃把女魔送回北部,一来陈偃的老家就在北部,他熟悉那里的情况,来回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还可回家探望一番。二来本魔王是要借女魔之伤,警告?讳切莫动歪心思,夙罗城不是她可以败法乱纪、生事扰民的地方。”阿染心事重重地靠在帝王椅上,阖眼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缓缓道,“吕讳毕竟是魔君,冒然杀之心腹于本魔王而言,并无好处。”
至少现在还稍欠火候。阿染一想到这些事心里就烦闷无比,无声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君安。
方才嘤嘤怪对君安使用惑心之法时,阿染一直紧紧盯着,果然不出她所料,凤凰骨力量的强大不是惑心之法可以窥探的,嘤嘤怪无功而返。
正因如此,阿染才陷入到深深的纠结之中。
当初她迫于形势,纵使魔界军权旁落,如今她欲收回军权,势必要先斩傲殷,断其手足,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吕讳。
吕讳当年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借着傲殷的势力爬到了魔君之位,掌管魔界北部,此后,北部就全然变了样子。
原本北部女子个个相貌出众、美艳绝伦,虽性情骄矜,却是才能者辈出。但吕……“”讳掌权后,因其自身生而貌丑,便不断打压、贬斥那些美貌的魔女,并针对女子立下了极其森严苛刻的等级制度,命她们以“奴家”自称、不得为官经商……甚至定下“男子只可纳妾,不得娶妻”的荒谬条令,如有不遵者,则施以黥刑毁其容貌。
阿染想出面阻止扭转局势,可她当时根基不稳,且冥界屡屡发难,她尚且需要傲殷一派出兵攘外,便只能一时忍耐,与之维持表面的关系。
韬光养晦,直到如今,刑科司已是精兵勇将千万,堪与军卫司分庭抗礼。而连雾和楠桦也暗中培养了诸多影卫以备不时之需,新来的三个近侍亦是能够派上用场,纵观全局,阿染深为满意。
这盘棋,总算是可以下出第一招了。
只是阿染没有想到,此时竟出现了一个最为适合的棋子——迄今为止唯一可与魔君修为相匹敌、无官职傍身且还不会被读心的魔者,君安。
用,还是不用?
阿染身陷两难,只觉得头痛欲裂,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她眉头深深皱起,沉声命魔侍将君安带去长明殿,又让盈盈把周澜婷也带走,爱住哪儿住哪儿。
启芜殿变得空空荡荡,她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兵行险招,万不能有半分的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