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平时她碰他一下,他都恨不能剜了身上被她碰到的那块肉!
明月高悬在他头顶,从这个视角,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子。
他的唇角有一个自然向上微弯的弧度,不笑也似笑。
然而视线移进他眼睛,却是一片死寂。
林君渐低头看她一眼,漆黑如渊的眼底对上她的视线,随即不自然地转移,故作冰冷:“只此一次。”
池将离会意,默默垂下眼睫。
当下是非常时期,他别无选择。对于嫌她至极的林君渐来说,把她抱在怀里,应当是一种十分为难的事情。
他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青虹塔很高,楼梯也陡,然而林君渐却走得很稳当,在他怀中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池将离想要夸一夸他,缓解一下这莫名的尴尬,一张口,喉咙里咕噜咕噜冒血泡。
林君渐皱眉嗔道:“别说话。”
他的语气一向很冷,像昆仑山的雪,终年不化,然而说这话时,声线里奇异地含了些许二月春风的味道。
虽微微凉,却足以吹化隔年雪。
池将离也就不再说话了,默默闭上眼睛,等等待救治。
她记得万佛宗坐山的医师,是她的二叔池重台。
大家族就是这样,走到哪儿都是亲戚。
只盼二叔不要认出她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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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佛宗药师殿,池重台面对躺在病床上浑身是伤,面目难辨的池将离,一时无从下手。
“君渐,你的这位同伴外伤面积太大,内伤又重,一时半会儿很难痊愈。”
他递给林君渐一颗丹药:“这颗固灵丹先给她服下,我在另配外涂的玉红膏给你们用。”
固元丹,顾名思义,是固本培元,修补灵府的灵丹妙药。
“多谢池二叔。”林君渐接过固元丹喂给池将离,池将离就着嘴里的一口血吞下,顿时觉得身体好受了许多,她举起手臂,虚弱地开口:“池药师,开白芍生肌膏,不要生肌玉红膏。”
池重台:“嗯?”
池重台对于这个伤号竟然懂药理略有惊讶,并且她的声音很是耳熟,不禁为心中猜测悬心,不确定道:“看姑娘也通医理,不知家住何方?师从何人?”
池将离故意夹着嗓子,企图混淆视听:“我是天衍宗医修,呃…嗯…裴,裴,裴里!青…冀州人!我师父就是天山当归峰的池繁缕!”
池重台:“???”
六妹又新收了徒弟?怎么他竟不知。
池将离额角冒汗,暗道不好。
她只知道六姑姑在天衍宗药峰当峰主,于是随口胡诌,可惜这谎话说得破绽百出。
池重台将信将疑,池将离硬着头皮继续道:“池峰主的九师弟的五弟子!”
池重台露出释然的表情:“原来是萧昀的弟子。”
池将离忙点头:“啊对对对!”
池重台向她解释道:“用白芍生肌膏,其余人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伤得最重,玉红膏效力更好。”
池将离:“池药师说的对,但是白芍生肌膏相对温和一点嘛,没有留疤的风险。”
池重台怔了怔,而后莞尔一笑:“是了,倒是我想得不够周到,多亏你的提醒。”
见她形容实在太过潦草,简直不堪入目,池重台欲施个清洁术清理一下她。
灵光刚刚笼上指尖,池将离发觉他的意图,忙双手捂脸,惊恐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清理就好啦!不劳池药师耗费灵气!”
池重台笑得亲切:“举手之劳。”
池将离急中生智:“其实这是我特意化的黑面妆!今年很流行的!”
池重台:“???”
几年不下山,山下的时尚风向已经前卫到如此地步了吗?
池重台:“是吗?”
他的语气中饱含质疑,池将离连连点头:“是是是!”
生怕他不信,池将离挺了挺腰欲起身,求证病床边的林君渐道:“林君渐知道的!他还夸我这个妆面很新颖,很漂亮呢!”
林君渐:“……”
池将离没起来,反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直吸气:“是吧?林君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