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天然推了一把杜肯的背,“还生气呐,大男人家家的,调戏一下怎么了?”
杜肯抱着吉他背过身不理她。
“天然姐!”笑云叫她,“别哄男人了,跟我们逛街去吧!”
“啊?别乱跑呀你们,剧本一出,随时都可能要开拍的。”
“放心吧,我们昨天堵住谢逸兴问了,剧本还没写完,写完了也要先送给金主们过审,起码这两天是出不来的。”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天然跟着笑云她们热热闹闹地往市区去了。
在剧组憋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繁华的商业社会,三人在街上狠狠扫荡一圈,逛到走不动,才找了家咖啡馆坐下休息。
“要是咱们三个下部戏也能在一起就好了。”清点完战利品,天然心满意足地感叹。
笑云则叹了口气说:“我有没有下一部戏还不一定呢。现在行业寒冬,好多项目都取消了,我的师哥师姐们找不到工作的,都转行去别的行业了。我要是毕业了一直找不到工作,估计我爸妈也会让我回老家,给我随便介绍一个工作混日子。”
天然跟着叹气,现在行业不景气,她也没办法。她转而问杭杭:“你呢,你也会走吗?”
“我不走,我本来就是刚从高校转行来的,我怎么会走呢?”
笑云惊讶地问:“啊?为什么从学校来这儿呀?老师的工作不是很好吗,工资又高又稳定,怎么会想到来演艺圈呢,这儿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杭杭说:“再稳定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呀。”
笑云感叹:“哇,现在这个时候,找工作还能全凭个人喜好,你家很有钱吧?”
“这和家庭条件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小的时候总听爸爸抱怨:如果当初去做生意就好了。长大了又听妈妈抱怨:如果当初咬咬牙买房子就好了。上大学时自己抱怨:如果当初学了计算机专业就好了。毕业后同学们抱怨:如果当初一毕业就去考编制就好了。我真的已经厌倦了这种总是跟在时代的屁股后面跑却什么也抓不住、总是在做选择的时候恐惧又总是在机遇过去之后后悔的生活。所以这一次,我偏要站在危机面前,站在时代前面,哪里最危险我就要到哪里,我倒要好好看看,它到底有多可怕。”
天然手托腮一脸崇拜地看着杭杭,没想到她文静秀气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勇敢的心,这让天然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一段经历。
那时的她也才刚毕业---高中毕业,走了狗屎运,学渣如她竟也有大学可上。当她乐呵呵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准备找程立要学费时,却被秦圆一棒子打了回来。
“人家国外的孩子过了18岁,家里就不管了,学费、生活费都靠孩子自己想办法。咱们要学习这种先进的教育理念,培养你们的独立能力,所以你上大学的费用就自己想办法吧。我这不是针对你,之后天晴、天朗上大学了,我也是一样不给钱的。”
天然拿着通知书的手气得直抖,程天晴程天朗都是好学生,从小到大奖学金拿到手软,她哪有这个钱呢?可天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看着秦圆得意的脸,心想要不跟她打一架算了。正要动手,却听到厨房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
“哎呦!”云姐叫了一声。
天然赶忙跑过去看,却被云姐拉住小声说:“你别跟太太吵,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你跟家禾的学费我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你有学上,不用你操心。”
天然心中一酸,对云姐越是感激,对秦圆就越是气愤,恨恨地说:“凭什么要你出钱,这又不是你的责任,凭什么她说不出就不出,钱又不是她挣的。”
“哎呀,算了算了!你爸爸怕跟她吵,早就不管家里的事了,你找他也没用。反正钱我给你出,你就别管了!”云姐死命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天然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毕竟心疼云姐负担重,便想利用暑假的时间找一份兼职的工作,好歹赚点生活费。因为她外形好,个子高,同学给她介绍了一份礼仪小姐的兼职,工作轻松赚得多。她高高兴兴地去了,结果第一天就被人摸了屁股,她吓得连工钱都没要就跑了。心有余悸地宅了两天,又在网上看到一个做模特的兼职,只需要把衣服领回家,拍好照片了再送过去,按件计费。她觉得这个工作不错,不用接触人,就是地址有点儿偏,不过底下一溜儿的留言都说没问题,她便挑了个热天午后去了。
一路上地铁转公交,还穿过一片泥巴地,把新刷的鞋都走黑了,折腾了快3个小时终于到了。那家店在下城区一条不太繁华的小街中段,连个招牌都没有,虽然是白天,可平房采光差,店里面看着暗暗的。天然又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再往里面看了看,只见店里靠墙摆着两排货架,架子上和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衣服和杂货,中间空着,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后面看电视。
“请问,是在这里领拍照的衣服吗?”天然站在门口问。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往后面的一个小门走:“跟我来吧。”
天然犹豫着走进店里,只见那门又低又窄,里面黑洞洞的,很难不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传销组织,纠结再三,还是转头跑掉了。
这一路历经艰辛却毫无收获,天然郁闷地朝回走,等走到了下车的地方,却没找到返程的站台,一打听才知道,返程的站台竟然离了老远。来这里只有这一路公交,她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走。天已经黑了,她没有想到下城区的夜晚这么黑,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路边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她心下害怕,脚下走得更快。经过一个汽车客运站时,路边冷不丁地有声音响起。
“美女,坐车吧?”
天然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客运站的出站口停了几辆出租车,车门开着却不开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车上似乎有人。
“美女你到哪去,我送你。”刚才那个声音又问。
天然不敢答话,脚步愈发快了。
见她不回答,那个司机居然反过头来骂她:“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跟你说话没听到?”
天然平白无故被骂人了却不敢生气,而是害怕地跑了起来。所幸前方百米处就有一个岗亭,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