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般欺负我一个妇人啊!”谢三郎却没如以往搂着她小意安慰,反而沉着脸质问道:“那你刚刚为何非要灌二嫂吃酒?”
苏氏辩驳道:“你凶什么,我劝酒何时成了灌酒了?你们男人在酒桌上难道不也是如此吗,为何我劝酒倒成过错了?”
此时在里间逗孩子王氏与谢璁也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打发人过来问话,生了什么事。
谢三郎说不过妻子,为难地看向谢瞻道:“二哥你看…我想阿苏也不是有意的,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这事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
“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妇人都管不了!”
谢瞻眼刀冷冷剜着谢三郎。
“让你媳妇亲自来说!”
谢三郎羞愧地低下头,赶紧推了苏氏一把,示意她去给沈棠宁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让她给一个破落户的女儿道歉,苏氏当然不愿!
只是谢家众房素来畏惧长房的权势,本以为沈棠宁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又生了个女儿几……谁知道谢瞻会亲自来给她撑脸面!
苏氏强按下心里的愤恨,不情不愿地上前道:“世子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怎么,你是叫我妹妹了?那我可担当不起你这般有头有脸面的世家贵女,我一介粗俗武夫,原不配与你同席,怎么还敢让你纡尊降贵喊我妻子一声妹妹?”谢瞻指着自己。
苏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也只能转向沈棠宁屈膝,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
“二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强人所……日后我定会谨守规矩,还望二嫂莫怪。”
“我不敢当,"沈棠宁淡淡说道:“既是妯娌,家和万事兴,三弟妹以后注意分寸便是。”
“二弟妹说得很是,家和万事兴,咱们谢家人丁兴盛,舌头还有碰着牙齿的时候呢,偶有争执也很正常,大家都散了去吃席吧!”
蒋氏笑着打圆场道。
苏氏被人看了笑话,自然再待不下去,便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匆匆离开。
谁曾想人倒毒喝冷水都塞牙,走到门槛处不知被何人拌了一脚,竟是脸朝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满头珠翠噼里啪啦被扯了下来,散落一地。
抬头一看,这顽劣的孩子正是谢三郎五岁的亲弟弟十一郎!
苏氏狼狈极了,她骂不了谢瞻,气总得撒出去,指着十一郎便啐道:“小畜生,你是不是故意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谢三郎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蠢妇,你给我住口!十一郎他年纪还小,你自己走路不仔细,和他较什么劲?是不是嫌今日还不够丢人现眼?给我滚出去!”
苏氏颜面尽失,捂脸大哭着跑了出去。
谢瞻拉着沈棠宁往外走。
“你快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牵着她的手,就这么当众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沈棠宁感觉屋内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她和谢瞻的身上,十分窘迫,忙去抽被谢瞻紧握在他掌中的自己的手。走到隔壁的更衣室中,谢瞻终于停了下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他看着她,挑起了两道剑眉。
“什么?"沈棠宁不解。
“窝里横!”
谢瞻冷笑道:“苏氏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在忍气吞声,对我你倒是敢又打又骂。”
沈棠宁先是一愣,旋即窘迫地垂下了眼,晓得他说的是两人闹和离那次。
她那时的确是被他和苏氏气坏了,看着他便气不打一处,又抓又挠的,像个疯婆子似的,确实有失体面。“对不起,今日…也多谢你了。"她小声说。“啧,你说什么,我怎么耳朵好像突然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谢瞻俯下身,把侧脸朝向沈棠宁,故意指着自己的耳朵。
两人靠得很近,他似乎还喝了点酒,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男人身上的瑞脑香,伴随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却好像也并不是特别讨厌。
沈棠宁急忙又垂下了眼。
“我说,对不起,今天多谢你了,替我解围。”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无奈地道。
听她说一句谢可不容易,因此这话虽是再简单不过,却犹如雨过天晴般,谢瞻连日里的郁闷顿时去了泰半,心里头一片舒坦敞亮。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客气。”
顿了顿,想到一事又立马解释道:“还有,你莫听苏氏瞎编排,那汝阳郡主,我与她从不相熟,平日里在外头我也绝无红颜知己,拈花惹草!”
“?”
沈棠宁慢慢瞪大了双眼,向他投去了惊讶而疑惑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向来不放心上,你日后,也不必再张罗为我纳妾,我的夫人,能勤勉持家,安静温柔便很好。”
谢瞻绷着脸说道。
沈棠宁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谢瞻脸一僵,突然咬牙切齿瞪着她道:“你又都记下什么了?”
沈棠宁莫名其妙道:“你说喜欢勤勉持家,安静温柔的夫人,日后,我必定为你寻一位这样的夫人,我想她也能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啊,你这坏、坏环…你干嘛又扯我头发!”
因正房里落座的宾客都是相熟的亲戚世交,男人与女眷们就用屏风隔开了在两侧开席。
谢瞻拉着沈棠宁来到女眷的一桌席面前,举起酒盏各敬了两人一人一杯道:“岳母舅母,小婿来迟,今日是圆姐儿的满月宴,国公府里若有招待不周,请岳母舅母但说无妨,不必拘泥礼数!”
沈棠宁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温氏和姚氏,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刚刚苏氏的刁难与谢瞻把她头发扯乱的懊恼顿时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惊喜地飞快走过去扶住了温氏。“娘?舅母!”
谢瞻亲自来温家请人,姚氏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心胸狭隘的,也站起来爽快笑道:“世子客气,贵府礼数周到,民妇与嫂子感激不尽,哪里敢再叨扰主人!”谢瞻又与温氏寒暄了几句,末了看了一眼沈棠宁,风度翩翩地向温氏和姚氏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