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9章
十二月底的一个周六,孟梁到陆行洲家里去拿点东西。谁知才走到门口,还没进屋,就看到一只丑了吧唧的小白狗朝他跑过来,坐在地上仰着脑袋朝他拼命摇尾巴。孟梁看到这条光秃秃的丑狗,震惊到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还下意识地回头往花园里看了一眼。
难道是因为他太久没到陆行洲家里来,连他家门往哪儿开都忘了?
还是陆行洲这厮搬了家没告诉他?
他正想着,屋里忽然传来陆行洲的声音。
“你脑子有病?站在外面不嫌冷?”
孟梁:”
是了。
嘴巴里永远说不出句好话来的男人,除了陆行洲还能有谁。
他回过头,在门口换上拖鞋。
进屋时还朝那只疯狂摇尾巴的丑狗看了一眼,问道:“这丑狗哪儿来的?”
陆行洲从楼上下来,回了句,“哪儿丑?”他坐到沙发上,把要给孟梁的文件扔给他,然后从茶几上摸了一支烟。
孟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震惊地看向陆行洲,说:“你最近是不是眼神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你审美有问题?这光秃秃的狗还不丑?”
他说着又朝小白狗看了一眼。
发现小狗有皮肤病时,更震惊了,看向陆行洲,“不是,你是陆行洲吗?你是不是让人给夺舍了?这小丑狗有皮肤病吧?你居然让它在你家里?”
小白狗像是听懂自己被嫌弃了,原本疯狂摇着的尾巴忽然耷拉了下去,眼里的光也没了。
它夹着尾巴,垂着脑袋躲到门边的角落去。陆行洲看到小白夹着尾巴又缩到角落去了。他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孟梁,“你不说话是怕被人当哑巴?”
孟梁:“???”
陆行洲骂完孟梁,看向缩到角落里的小白,朝它打了个响指,说:“过来。”
小白像是听懂男主人在喊它,轻轻地摇着尾巴走过去,然后乖乖在陆行洲面前坐下来。
陆行洲从茶几上一个粉色的铁盒子里拿出一块肉干。喂给小白之前先提醒它,“乖乖坐着别来抢。”小白眼睛亮亮的,努力摇着尾巴。
陆行洲这洁癖星人能同意养狗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实在不能忍受这小玩意儿到他手上来舔东西吃。于是把肉干放到它面前。
小白也十分懂事,等陆行洲把手收回去后,才低下头含走自己的肉干,叼到它的小窝里去吃。
孟梁这才注意到电视柜旁边居然还有个粉色的狗窝。狗窝是个公主风的帐篷形状,帐篷上还搭着一串五颜六色的彩灯。
他眼角抽了抽,看向陆行洲问:“沈灵珊养的狗啊?”陆行洲嗯了声,说:“领养的。”
孟梁道:“我说呢,怎么还有皮肤病。”
陆行洲把烟灰磕进烟灰缸里,说:“之前被人虐待,在垃圾站旁等死的时候被人救去流浪狗基地了。”孟梁像看稀奇一样盯着陆行洲看,震惊地道:“我靠,陆行洲,你还是我认识的活阎王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
“沈灵珊救的。”
陆行洲冷情冷性,他自己一路走到今天,没人帮过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活在这世上更像是一个看客,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没什么同情心,自然也没什么善心。
他不做违背良心的坏事,也不做好事。哪天老天爷看他不顺眼,要让他暴尸街头,他也没什么牵挂。所以他做事情一向很绝,不做就不做,要做就不会给对方留后路。
就像钟家。
没惹到他头上来,他懒得管闲事,但惹到他,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要赶尽杀绝。
孟梁感慨地说:“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活阎王,居然会爱上沈灵珊这种小白花。”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认真看向陆行洲,问道:“不过沈灵珊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洁癖吗?”陆行洲朝着孟梁看去,眼神有些冷。
孟梁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让沈灵珊知道,我保证一辈子都不说。”大
下午四点,陆行洲开车到沈灵珊的学校。
车子停在艺术楼外面,隔着车窗看到沈灵珊还在舞蹈室里练舞。
她过两天有演出,最近大多数时间都在舞蹈室里排练。陆行洲来得早了点,也没给沈灵珊打电话。他将车窗降下一半,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上午孟梁的话提醒了他,令他一整天心情都很烦躁。他坐在车里抽烟,夹着烟的右手搭在车窗沿上,看着指间升起的白色烟雾,渐渐有些走神。
一些零散的记忆忽然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的洁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在十三岁那年。
他母亲过世后,他因没人抚养,只好去跟他父亲一起生活。
但他那个人渣父亲浪荡成性,常常带不同的女人到家里来。
有时一晚上带回来好几个,他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几乎每天晚上都被隔壁y乱的声音吵得没办法休息。有天晚上好不容易塞着耳机睡着,半夜突然感觉有人爬到他的床上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吸/嗨了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往他身上扑过来。
他被恶心到直接吐了出来,一脚瑞开了那个女人跑出了家门。
洁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回过他父亲那里。他跟学校申请了住校,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躺到床上,脑海里就会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以至于一晚上要跑好几趟厕所去吐。而让他洁癖变得更严重的,是在他初三那年。他爸得性/病死了。
江城是个很小的县城,他家又在江城最著名的贫民窟里,那一带住的人很多,人多嘴杂。
因他那时已经两年没有回去过,不知道他爸把他自己搞死了。听说人死了好多天都没人发现,直到屋子里散发出臭味,才有邻居报了警。
据说尸体抬出来的时候,他爸全身溃烂,臭到围观的邻居一个个捂着鼻子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