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忽然拽住女子手腕,随着女子起身的动作腾起身,左手肘撑着锦褥,乌发如银河般散落。许是起身太急,又是一阵咳嗽。
“我不困,你忙了这么久最该休息,你若还这样忙前忙后,我可是不理你了。”
卫浔轻轻拍他的后背,理顺气息,“以前竟不知道你这般可爱,看来以后要多让你生病。”
“可爱?”安庭深很是嫌弃,“这词不好。”
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女子莞尔的侧颜。
三日后,解药奉上,毒圣果然不俗,解药下肚,不肖一盏茶的功夫,症状全消。
自从安二公子解了毒,恨不得日日长在国师府,他们安家的侍卫出入国师府也不打招呼,经常突然蹦出来个人,把莺儿吓一大跳。
“阿浔,我要喝红豆粥,我要你煮……”
“好——”
安庭深从早上等到傍晚,终于等来一碗温热的红豆粥,期间还有两三声灶台炸了的巨响。
“竟还有银耳的香味?阿浔辛苦。”安庭深端起碗喝了起来,嗯,这个味道,分明是楼记轩的红豆银耳粥,只是某人把银耳挑出去了。
“怎么样?”卫浔一脸期待地看着安庭深,可是安庭深总觉得她心虚得很。
“不错,没想到阿浔手艺这么好,以后每天都要来讨一碗。”
“每天?”
卫浔恨不得捶胸顿足,她哪里会做饭?就在她把灶台炸了后,莺儿把她赶出去了,她只好去楼记轩买了一份现成的,可楼记轩没有红豆粥,只有红豆银耳粥,她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把银耳挑的渣都不剩。
“好……”不就是红豆粥?简单,简单得很。
安庭深把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屋外,莺儿生无可恋的坐在台阶上,安凌七一头雾水。
“你这,在修仙?”
“唉!”莺儿长叹一声,脑袋耷拉了下去,“我们家三个灶台,都炸了。”
“你埋火药了?”安凌七更是一头雾水,原来今天扰得他睡不好觉的声响是她们家灶台?
离谱!真离谱!
“火药哪有我们家姑娘猛啊。”莺儿已经在想,以后要修七八个灶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凌七捂着肚子打着滚地笑,莺儿悠悠地在他耳边叨咕:“一会把我们家姑娘笑出来,你就死定了。”
果然,笑声戛然而止。
休息了几天之后,终于有精力理一理这段时间的乱麻。
卫浔看他若有所思,她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提起了话头问道:“听说陈峆一直被皇上关着,那嶙峋剑现在何处?”
“嶙峋剑锋利不说,又十分好看,据说太后见了便喜欢得很,叫人把剑要了去。你可知这嶙峋剑是什么来头?又怎么会在陈峆手里?”
“嶙峋剑出自靖国,它的第一人主人是剑圣秦蒹柯,第二任主人是秦蒹轲的徒弟清平公子,清平公子归隐后又把嶙峋剑交还给了秦蒹轲。而陈峆是秦蒹柯后收的外徒,虽不得真传,但陈峆毕竟是靖国皇室,请秦老一柄剑的面子还是有的。”
安庭深信手敲着桌面,听卫浔慢慢讲着这几人的关系,“清平公子为何归隐?”
“秦蒹柯生平最器重的两个徒弟,一个是风正历,一个是清平公子。风正历颇具天资,但清平公子却是个奇才,据说在十几岁时便已经练成秦蒹柯毕生修为——衍天功法。清平公子自觉无人能敌,便归隐于市,江湖再无风闻。”
“你怀疑清平公子也跟青司之乱有联系?”卫浔见他容色端凝,他心中心思便猜中了几分。
“或许不止。”
安庭深蹙眉,青司镜是在青司之乱的废墟里找到的,而青司之乱又是当年护送靖国公主之时发生的□□,安家密室里时常会有靖国刺客光顾。太后是靖国人,云芙卫长英是靖国人,它们都跟靖国有关系……
这太蹊跷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线索都和靖国有联系?
“看来光盯着太后是没用的,应该把目光放在靖国。”卫浔又猜到了他的心思,安庭深闻言展眉一笑。
“你笑什么。”卫浔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更是猜不出安庭深这没来由的一笑,不过这笑容宽和宠溺,竟让她沉溺其中。
“我欢喜啊,我的阿浔武可抵挡千骑,智若在世管仲。”
安庭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词好句都搬来,卫浔听来又暖又喜,倒不是因为那句“武可抵挡千骑,智若在世管仲”,这世间沉溺情爱的男男女女,哪一个不是把对方夸大了七分?
她欢喜,仅仅是因为“我的阿浔”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没来由的叫她安稳,可即便欢喜,面上却半分没表露出来,只抓着他的话问道:“那若我武功平平,心思又粗,安公子是不是瞧都瞧不上我呀?”
“嗯?”
安庭深挑眉,眸中一丝玩味闪过,方才安庭深喝完粥,两人便一直在桌边坐着,他右手忽然揽过卫浔腰际,手背贴在桌子边缘以防她磕着,又欺身压了过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愈来愈近,卫浔下意识的向后退,后背贴在他展开的掌心。
“我倒希望你武功平平,心思粗笨。那样,你就不用为了生存过得这么苦了。”
卫浔抬眸,正对上他的视线。
忽然,女子软糯的唇覆了上去,安庭深扶着她后背的手抽了一下,这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阿浔的,他原不该如此紧张的。
“你也有应付不来的时候?”卫浔放开他,不着痕迹地揶揄道。
“那是我没发挥好……”安庭深嘟囔着,声音没底气的很,只有他自己知道,帝京之所以疯传他安庭深花街柳巷好不风流,都是他授意的,烟柳之地耳目少,是最适合谈生意的场所。
这么多年在风流场耳濡目染,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阿浔却是有生以来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一不小心竟漏了怯。
唉!
果然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