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口中叨念的《观音心经》,缓缓抬起眼眸道:“施主是否有烦恼需贫尼开解?”
她进入尼姑庵后经常为来往的香客开解苦难,便顺理成章地以为安庭深是那些香客中的一员。
“烦恼我自己可解,我要师太解的,是两个字。”
“哪两个字?”
“青司。”
青司二字如一记惊雷轰在云芙头顶,青司之乱早已随着那场血流漂杵的混战死在了二十年前,二十年后再度被提及,势必又要堆起无数白骨。
“知道我栖身之所的人屈指可数,看你的样子不是来杀我的,你是卫浔的人?”
云芙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端的却是异于常人的冷静缜密,尤其是那双墨瞳,幽暗深邃,像是能一眼将她看穿。
“这么说也没错。”安庭深嘴角微微翘起,对于“卫浔的人”这四个字,甚为满意。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青司之乱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安庭深开门见山,他非常清楚,云芙不会告知她任何关于青司之乱的线索,他的目的,是通过云芙的只言片语,印证一下他心中所想。
“一场□□而已,全天下都知道。”
“全天下都知道的事的事,往往不是真相。九脉的那九位尊主,根本就不清楚真正的青司之乱,而最清楚青司内幕的人,当今世上只有两位,一个是当朝太后,另一个就是你云芙。”
安庭深负手微笑,不疾不徐,将云芙一闪而逝的惊愕、恐惧尽收眼底。
“你多虑了,我若真的知晓青司之乱的内幕,太后会容我活到如今吗?”
“容你活着,才能让风正厉听她行事啊。你再猜猜,太后杀了卫长英,是因为卫长英知晓当年内情,还是单纯为了拉拢风正厉,嗯?”
云芙震惊的到抽一口凉气,见安庭深清雅的容颜泛起寒意,他竟然知道长英真正的死因。“卫浔都不知道太后才是杀死长英的凶手,你竟然知道,你到底是谁?”
“呵……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卫浔。”安庭深神情极冷,横眉回道:“至于我的身份,你问你们庵主不就知道了?我让他引我见你,就没想过隐瞒。”
“青司之乱的真相,等着下黄泉去问当年的人吧。”说罢,云芙调运内息,十指瞬间弯如鹰钩,朝着安庭深的面门直冲过来。
安庭深冷哼一声,负手微微仰望金像的身体纹丝未动,面上是无尽的薄凉。
预料之中的,安凌七及时出现,一个扬手便震得云芙连连后退。
“安家幽冥侍卫,”云芙看出了安凌七武功的路数,转而向安庭深道:“你是安庭深。”
“深居庵堂,足不出户,武功又明明平平无奇,却能识得幽冥侍卫,看来静空师太并非表面上的远离红尘啊。”
他乌沉的眸瞳蒙上千层薄霜,透出斑驳的琉璃。
“哼,你到底想干什么。”云芙眯了眯冷凝的眸子,沉声问道。
安庭深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对一旁的安庭深吩咐道:“吩咐下去,派人严密监视静空师太,不许任何人打扰。”
“遵命。”安凌七得令,立马吩咐了身边信得过的人去办这件事,即便他跟了主子多年,有时候也摸不清主子的路数,就在二人离开尼姑庵后,安凌七憋不住了:
“主子,你派人监视她,该不会是为了保护她吧?”
“不错。”
“风正厉还活着呢,太后不会杀她啊,您这不是打草惊蛇?”
“云芙就是制约风正厉的筹码,但云芙的这个秘密对太后而言如鲠在喉,她想杀了云芙,但又怕风正厉反水,这么一把趁手的刀落到敌人手里可就太不划算了。所以杀云芙之前,太后一定会杀了风正厉。如我所料不错,风正厉活不了多少时日,届时再去保护云芙,就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安凌七恍然大悟,又一次惊叹于自家主子的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聪明。
“还有一事,你亲自去查,不要惊动任何人。”
“何事?”
安庭深勾勾手指,安凌七附耳过去,“去查一下云芙和卫浔之间的关系。”
“主子怀疑云芙不是卫浔的生母?”安凌七小声问道,安庭深眉头紧皱,他也只是有所怀疑,并不敢确定,道:“姑且查一查吧。”
说完,安庭深便健步向前,安凌七跟在安庭深后面,屁颠屁颠道:“主子现在准备去哪?”
“国师府。”安庭深笑言,方才还霜冻三尺如刀的寂静眸瞳里,不知何时流淌出澄澈的柔光。
“啊?主子,这太虚虽说不远,但一来一回也需要一天,卫大人还有事要办,不会那么快就回来呀。”
“那我们打个赌,她今天如果能回来,三天之内,你不许说一句话,有什么事叫十三来告诉我即可。”
“主子,你嫌弃我聒噪!”安凌七一个健步,奔上前去,于安庭深身侧并肩而行。
“你知道就好。”安庭深抿唇微笑,对安凌七聪明又开窍甚是惊喜。
“我不赌。”安凌七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他才不傻咧,谁敢跟主子赌啊?那可是个七巧玲珑心,能算计到你前十八代老祖宗还让你笑着感谢他的主儿!
安庭深无奈地白了一眼安凌七,心想不逗他了,便正色嘱咐道:“今天我来找过云芙的事,不要多嘴,阿浔听到她的名字会不开心的。”
“啧啧——”
当然,这一次安凌七学聪明了,他是在心里嘀咕的,实在是怕哪里又飞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朝自己射过来,万一卫浔手抖了抖,真把自己射中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