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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责(1 / 3)

晏宁刚进入罗浮洲地界,迎面碰上逃亡的流民。

“把你的丹药和灵石交出来!”三个彪形大汉握着玄铁黑刀朝晏宁走来。

他们气势虽盛,但面黄肌瘦,一身粗布麻衣血迹斑斑,好几处地方血肉粘连。

身后的女眷和幼童脸上抹了草木灰,看不出样貌,紧紧站在一起,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直视晏宁的眼睛。

晏宁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有的丹药和灵石给了出去,却没有离开,好言劝他们,“往西南而去,辰阳山可以接纳你们。”

忽然碰见一个如此大方的,三位大汉警惕起来,一时没有接过晏宁的馈赠,听她这话呵笑一声,抬起头朝她啐了一口:“三岁小孩都知道辰阳山在极北之地!西南方向只有首阳山,远古战场,灵气断绝,交通闭塞,普通人根本去不了。”

晏宁将自己的法器星云梭给了出去,“它可以带你们去。”

星云梭是晏宁小时候岁衡给她做的出行法器,云朵小船的外观,看起来幼稚,但可日行万里,水火不侵,退避妖邪,在银河之上也不会沉没,没有灵力照样可以驱使,放大了容纳千人有余。

偏偏世人只看样貌。

三个大汉不屑地看向这小孩玩具一般的物件,把它踢到一边,打量着晏宁,“你那法衣也拿来!”

雪青色法衣上光纹流转,一看就有不少阵法。

一般法衣都能避风雨,防蚊虫,高级一点的可以刀枪不入。

修士死了,最受哄抢的便是法衣。

晏宁倒是不介意给出去,但她脱不下来。

法衣说白了也是件法器,受主人意念驱使,但无论晏宁怎么发出命令,它都紧紧贴在晏宁身上,纹丝不动。

晏宁低头看着这身漂亮衣服,觉得有几分陌生。

晏宁现在所用的东西,全是以前众位星主们给她置办的旧物件。

从前收到的礼物塞满了星宫,一千年都没有用完,晏宁从未清点过,但也能大致上分清东西是谁送的。

璇玑送的秀美大气,开阳送的丑陋但好用,岁衡送的可爱小巧,别具一格。

但这样清冷又深沉的雪青色,不属于她故人中的任何一位。

三个大汉等的不耐烦,喊着“行,那就别怪我心狠!”挥着刀朝晏宁劈下来。

只是还没有靠近,法衣上亮起一阵金光,只听“噌”的一声,三柄黑色大刀从中间断开,仿佛被利剑砍断一般。

三位大汉也被振飞半米远,跌坐在泥沼里,抬起手擦干净唇角流出的血,紧闭着嘴不喊出声来,只恶狠狠瞪了一眼晏宁,提着断刀站起来,让女眷和孩童赶紧逃亡。

这剑气极为刚烈,只差一点,就能震碎他们心脉。

那种临死之前的战栗和恐惧,不由得让他们想起罗浮洲那位走火入魔的剑道天才。

“你跟季长清什么关系?”棕色衣服的大汉眯起眼睛,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世人皆知,季长清为白秋水大开杀戒。

可谁说的准男人到底有多少红颜。

万一又来一个怎么办。

晏宁幽幽叹了口气,“我是他的师尊。”

大汉嗤之以鼻,“谁人不知他师尊是瑶光神女,难道你是瑶光神女不成?我这一路上走来不知遇到多少‘瑶光神女’了,你这骗术,也太老旧。”

晏宁向前走了一步,额上浮现出银色莲花神纹,衣袖无风自动,眸中碎光浮动,有如银河一般空旷深远。

逃亡的几个散修与她对视,只觉自己是天地面前一蜉蝣,渺小如尘埃。

膝盖都软了,忍不住臣服仰望,露出心中软弱来,盼她垂怜。

“神女。”

方才挥刀相向的大汉眼眶骤然红了,声音哽咽,“神女,这三个月你在哪里?为何我们呼唤哀求,你却从不露面?”

孩童仰着头问晏宁:“都说神仙惩恶扬善,神女,为什么你没有杀掉魔头?他杀了很多人,为什么你没有杀掉他?”

晏宁一时没有回答。

一旁的女人跪在地上连忙捂住了小孩的嘴,但也垂头滴泪,面色哀怨,咬着唇细细的啜泣。

晏宁把他们踢到一边的丹药法器捡回来,放到他们面前,耐心说了用处,在他们的注视里起身徒步向着罗浮洲去。

三个月之前,罗浮洲还是整个仙界最热闹的地方,鳞次栉比的屋舍挨着,狭窄的小巷里满是拥抱的男女,欢声笑语,花香酒气引得游人醉。

如今满目疮痍,白骨遍地,秃鹫盘旋,人迹罕至,废墟里回荡着绝望的哭喊。

一切只因为三个月之前她的心软。

晏宁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季长清走到她面前,胸膛抵在她的剑柄之上。

“我杀人了。”

“神女杀了我便是,血债血偿。”

或许,她那天晚上真的该杀了他。

就如岁衡所说,她不应该有感情,她该遵从天命,精准无误地去执行。

第一次心软,洛清仙门被毁。

第二次心软,罗浮洲被屠戮,民不聊生。

不会有第三次了。

“我会杀了他的。”晏宁垂眸说道。

她背后的几道目光终于散去,那几人远去的步子也变得轻快。

这是大众所期待的。

神就是为了苍生大众而活的,她该这么做。

晏宁踩着白骨和血水,走向了罗浮洲主城外的仙门驻扎地。

一路上,她还碰到了许多逃亡的散修,向她哀求,向她质问。

“神女,救救我们。”

“神女,为何你不杀了季长清!”

晏宁同样把携带的物件全分了出去,允诺他们。

“我会了结此事。”

“我会杀了季长清。”

走到仙门驻地时,晏宁身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只有脱不下来的法衣。

各大仙门正为攻打季长清之事焦头烂额,看见晏宁来了,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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