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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琬(四)(1 / 2)

第44章

王琬(四)

但毕竟这不过是临时休憩的偏殿,空间逼仄,一炬烛火便足以照亮整间内室。却说这站在殿门口的岑先,虽然是猜到了太医所谈之事必然与那夜有关,主动避让了,所以他其实也能把榻上二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那夜如何与那“娇娥"交/欢,他又是最明白的人。

于是这一番话,他听下来,自是又羞又叹。羞的是这毕竟是天子宫闱秘事,叹的是天子如此深情,却又如此处处掣肘。

--世事难料,纵使是天子,有情人竟也难成眷属。

直到他听见了徐鸯那句话。

“.....朕要的,是给男子的方子。”

徐鸯说得很轻,但很清晰。

而她的嗓音又如此温润,后半句尾音在逼仄的殿内轻飘飘地回荡,想不听清也难。岑先一愣,继而心下大震。

皇帝这样的千金之躯,竟愿意为了那“娇娥"至此,已不是“情深"二字能简单道尽的那位的身份,恐怕不止是宫宴中的家眷这么简单

....如此不便,甚至有可能已经嫁为人

念及此,他越发不敢再细听了,躬着身子,自觉地往阴影中又没去了一截。万籁俱寂的室内,风静声止。

那太医陈至也半晌没有说话,只最终拜下,应了一声:

......诺。”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帝这一病,到了上元也没好全。年节一过,休沐日也过了,朝中本该又热闹起来,但年后的头一场常朝却罢了。那些朝臣再一问,皇帝生了场病的消息便长了腿似的,立刻扩散了开来。当然,得知此事的,都是些消息灵通的要员。

京中百姓又不参与朝会,只照常热热闹闹地办春会,赏彩灯。甚至,或许是今年刚从战事中安顿下来,劫后余生的原因,人们恨不得用这一场热闹的欢庆把那战事的烟尘味尽数洗净了,于是今年的灯会比前些年朱津在时还要盛大三分。又是改了元。景和初年,当真是和和美美,普天同庆。那些从各地得了消息,马不停蹄往京中送信的信使,也到了。正是这个时机,在章德殿闷不吭声养病的徐鸯终于传召了卫崇。她毕竟常年受累于这具孱弱的身躯,深知身体康健是如此重要,因而这一回还真是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在榻上躺着,一点点地尝试把精力给养回来。卫崇进宫时,看见的就是这一番药味弥漫,光晕昏沉的场景。仿佛这殿中的薰香也沉甸甸的,压在人的心头。

不比孟尚、韩均这些有家的人,卫崇这个年过得可怜巴巴的。先是送走了徐温,为半道的父子情狠狠落了回眼泪。后来又是一个人在家里,整个年节也没事干--他倒是亲母在世,但隔着一道宫墙,更觉这个他抢来的徐府空空荡荡,没个烟火气了。等到听闻徐鸯生了病,更是抓耳挠腮。

偏偏他还不好进宫去瞧,且不说徐鸯不曾传唤,就说他哪怕是深夜潜入,其实并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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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冲动了那一回,还是被徐鸯抓了个正着一一届时闹出事来,反惹得徐鸯不快,就不美了。

的大好时机。

他再愚钝,也知道这会,正是各项事情接踵而至,也是他能“乘胜追击",再谋取什么此时当然不宜轻举妄动。

仿佛也把几日里的烦闷吐尽了,尔后快走几步。

直到此刻,进了章德殿,眼巴巴地看着孙节把衾帐放好,退下,他才长出一口浊气,他才不顾什么男女大防呢!只一掀那方才孙节摆的严严实实的幔帐,卫崇的半个身子就探进了榻内,明亮有神的眼睛直往徐鸯的脸上瞅。

一见徐鸯面色还算正常,有些疲态,但总归不是惨白惨白的,他又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话还没说,先死皮赖脸地抓住了徐鸯放在身侧的手。

“朕还没许你上前来呢。"徐鸯没有抽出手,笑着道。

"陛下可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他作怪道,"臣才初‘承雨露''呢,陛下怎舍得。"的背。

把徐鸯又逗笑了。只不过这回动了嗓子,又是一阵咳,急得卫崇几乎爬上榻来,捋她他那手劲,捏着徐鸯的手也能留下红印,当然是鲁鲁莽莽,始终不得其法。二人好一番折腾,这殿中才又安静下来。

哑声补充,.....也别太近,小心病气过给你了。

.你、咳咳!你小心些,别把床边的..........床边的药弄洒了!”徐鸯道,顿了顿“哦!还有药!”卫崇明快地应了一声,似乎全然不在乎后半句,只又下榻来。果然,他很快在另一侧找到了一碗看起来是药,闻起来也是药的东西。--陛下还要他来喂药呢。

也是,除了他,陛下也没有真正贴心的人了。病中之人总是需要多多安抚的。把药碗搅了搅,又试了试,并不烫。

卫崇的心立刻化成了一滩柔情万种的水,他忙端着碗上前两步,跪在御榻一侧,伸手于是他大胆地再度撩开幔帐,将碗递到徐鸯的嘴边,舀了一勺。的目光对上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徐鸯刚从如何更委婉地将话点明的思绪中挣脱,便和卫崇熠熠再一看,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顿时失笑。

她伸出因病中而白到没有血色的手,轻柔地包住卫崇的手,推开。一份。

“这不是的药。”徐鸯斟酌着道,.....是给你的药。日后你进宫前.......

夜里进宫前记得吃

其实她言语中已经无形允诺了什么。

但卫崇递药的手一顿,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他的眼里空空洞洞,什么也没有。好像他才是那个生了病的人。

“.....陛下原来,对臣.....那活.....都不满意吗?”他说,说得磕磕绊,甚至隐约有一委屈。

现话头已经到这儿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委婉”了,只好叹了口气。徐鸯想了片刻,才明白他的“那活儿”指的哪方面,又是一阵哑然。她沉默了一会,发“不,你想岔了。”她说,“这不是催/情药。”

卫崇还不明白。

中,几乎能听见几缕发丝落下,落在厚实的衾被上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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