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到了。”
电梯传来提示音。
“到了,学长……再见。” 我退了一步,把电梯的门口让出来。
他伸手把关门键按住,“我送你到六楼吧。十二点多了,后山上有坟包,这漆黑的走廊也挺瘆人的。”
他好贴心。
不过贴心的同时能不能别告诉我后山上有坟包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害怕的,这么一说,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走廊里面,恐惧感立即就涌上心头。
到了六楼,他转过头来对我说,“走吧。”
我率先走出电梯门口,走出去几步发现他还在电梯里,我回过头去问他,“你……在电梯里目送我?”
“哈哈哈,” 他忍俊不禁,“看你的脚步这么决绝,我以为你是不稀罕我送你的。”
他问:“走吧。你的寝室在哪?”
“不远了,在601 ”
“那不是走廊尽头吗?这还不远?” 他打起手电筒,收了声音,陪我在走廊里前进。
他是礼貌又贴心的,在漆黑的走廊里,他收起声音和脚步,尽量避免打扰同楼层熟睡的同学。即使将我送到门口,他也只是对我轻轻招了招手,看着我走进寝室门后才转身离开。
这大概是我的心跳最剧烈的一天。
大概是我与萧秦走得最近的一天。
他也有一点喜欢我吗?
不然为什么送我回到寝室呢?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集训结束,我不敢问,又从集训结束后一直误会萧秦好多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研究生生涯,有一天我乘坐校园大巴,在高速上路过桂林的象鼻山景区,看着碧绿苍翠的山峦在太阳底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我的心灵也好像得到了净化与洗涤。
我突然想到,这样的动作好像当年靠在车窗旁的萧秦。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记忆中的少年明媚、开朗、真诚,对我是这样,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
很早很早以前,我们才相遇的时候,他对我绝对没有喜欢的意思。
在我的心里有一条分界线,一边是同性,另外一边是异性。
我从小孤僻寡言,除了几个阶段性的朋友,我没有其他朋友,也很少和异性讲话,更别提有什么来往。所以遇到萧秦,喜欢萧秦的时候,我总是处于逃避和苟且的状态。
也正是这样,我没有异性朋友,因此总认为别人也没有异性朋友。以为萧秦跟我多讲一句话,为我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喜欢。
这是我从小就有的心结,直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才渐渐解开。
刘欣怡和我是同一个画室的同学,就坐在我旁边的后面。我并不与她来自一个高中,所以开始时,我们没有什么交集。
有一天,班主任调换了位置,刘欣怡坐在我的旁边,很多故事就在那一天开始。
我知道她喜欢萧秦的这件事情,但我也喜欢萧秦,只是没有人知道。
“啊!我的樱花(¥7的橡皮擦)!”
换了位置的第一分钟,她的樱花橡皮擦滚落到我的画架底下,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想要去捡。
够不到。
我戴着耳机,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嗨,同学!帮我捡一下我的樱花!”
“给。” 我弯腰捡起来,递给她。
“这个给你!” 她递给我一根棒棒糖,“你和它一样!”
“什么意思呀?” 我疑惑地接过棒棒糖,在手里反复观看。
“和它一样棒!” 她扬起胖乎乎的脸蛋,朝我笑了笑。
我“扑哧” 地一声笑出来,“你好幽默呀!”
“我以后就叫你苏郁好么?” 她对我说。
“好呀,可以呀!” 我也十分欢快地应答了她。
她的性格还是十分开朗的,话也很多。笑起来时喜气洋洋的,是我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这一类女孩子心里敞亮,不容易有坏心眼。
刘欣怡喜欢画漫画,尤其喜欢画一些黑暗的主题,和她的外表十分不符合。
不过她喜欢穿黑衣服,她说,“因为黑色的衣服显瘦啊!”
她经常用速写本画一些拿着刀具、身上有淤青与刀伤的小女孩和天使。
有一次,我看到她笔下的女孩表情沉郁,右手拿着一把刀,左掌握着一颗人类的心脏,她的脚边是一滩浓厚暗红的血渍。
在画室里,画得好的人大多数心里都有些故事。她们学画画只是为了讲好心里的那一个故事,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只要她喜欢,就够了。
在集训过程中,我和她关系一直维持得很好。虽然我们喜欢同一个人,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