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尹兴旺的行为也让她迷惑,她冷笑看着尹兴旺,“龚保求你做什么?”
“当然是求我替他们向你说说情,能不能高抬贵手?他们这次真没有欺负尹念。真的是我欠了钱,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是我一直拖欠,才逼得他们出此下策的。”
尹兴旺说话的时候还一脸愧疚。
尹念再一次重新刷新了对尹兴旺的认识,她指了指脑袋,“你搞清楚了没有?你看看你说的话!他们是放高利贷给你的人,让你利滚利累加成了两千多万欠款的人!你替他们求情,还说他们没有欺负尹念?还说什么天经地义?尹兴旺,你懂不懂法?”
难道以前尹星辰和尹念吃的亏,就一笔勾销了?
尹念忽然觉得纪骁这么做真的太解气了!
就是该让这种非法的金融机构全都消失,他们催债的方式口口声声说着合法合法,深究下去,软禁、限制人身自由、骚扰……哪一样是合法的?
不过是因为欠钱的人理亏了,他们占据了上风就显得无论做什么都无可厚非,给人造成了错觉罢了。
“法法法,人活着除了法,也该讲点感情吧?”尹兴旺拉着车门不松手,“在我落难的时候,所有人都不
肯借钱给我,只有他们冒着收不回欠款的风险把钱借给我,让我的公司有了现在的规模,要不然我拿什么东山再起?”
“他们借钱给你是为什么,你不清楚吗?他们为什么敢在没有任何抵押的情况下借钱给你,你想过没有?”
龚保团伙的催债手段是出了名的狠,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拿住了尹兴旺有儿有女这一点,敢借钱给尹兴旺,让借款以高额利息,利滚利翻成两千多万。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要利息,但等我赚到了钱,还怕付不了利息吗?这也是一种知遇之恩。”
尹念望着尹兴旺,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比以前更加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本就糟糕的心情跌入了谷底,她烦躁地一把拉上了车门,将尹兴旺关在了外面。
司机问她,“少爷,要开车吗?”
“马上开车!”
她一秒钟都不想听见尹兴旺的声音,不想听见他愚蠢至极的言论。
东山再起?东山再起?
这句话尹兴旺说过几百次了?他东山再起了吗?他赚到钱了吗?他的智商情商根本不适合投资做生意,他老老实实上班,一家人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还没有清醒,还要继续?
居然来替一
个约等于诈骗,让她女儿背上了两千万债务的团伙求情!
简直是神经病!
司机大约是感受到了她暴躁的情绪,默默播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一首音乐结束,车已经驶入了高架桥,快速而平稳的车速慢慢让尹念心情平静下来。
她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突然有一丝庆幸,庆幸亲耳听到这荒谬言论的人是她,而不是真正的纪骁。
这样,她的所谓家人、所谓父亲还能在纪骁眼里留下一点点的颜面。
她侧眸微微瞥了眼后视镜里沉默的司机。
跟着纪骁久了,他已经养成了良好的职业素养,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但心里却总会对尹念的家人有了评价吧?
总会有风言风语从他这里透出去,在纪家偷偷流传,流传远了,知晓的人总会越来越多,她虽不甚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一想到纪骁,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少爷,要不要顺路去接少奶奶?”
尹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近傍晚时分,便对司机点了点头道:“去秋韵疗养院。”
“是。”
司机驾车从高架桥上下来,往秋韵疗养院的方向去。
尹念掏出手机给纪骁打电话,想到他临挂断前说的那句随时电话联
系,难受的心情稍微好转了点。
“我在。”
接起电话的那刻,不知道纪骁是处于什么情况下,或者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
但他突然的这句“我在”,让尹念沉闷难受的心脏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突然紧缩了一下之后,速度骤然加快。
她紧张地抿了下嘴唇,“那个,去接你吗?我刚好在外面。”
“好。”
纪骁轻轻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别的话。
似乎是正处在一个特别严肃的场合,不容得他多说一个字去惊扰到现场的气氛。
纪骁在做什么?
尹念忽然特别好奇。
她忍不住对司机说:“稍微开快点。”
“是。”
司机立刻加速。
车做了登记,缓慢驶入疗养院,尹念降下了车窗,此刻夕阳正映照在天空,没有夏日的耀目好看,却有着冬日里特别的温暖。
夕阳下,一处静谧的亭中,纪骁正站在柱子旁边,面对着人工湖的方向,一双眼睛一眨不眨。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尹念叫停了司机,从车上下来,沉默走向纪骁。
她穿过纪骁的肩膀看见了人工湖畔的柳树下,纪骁的母亲身穿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围着一张暖色系围巾,戴着欧式黑色帽子和皮
手套,正拿着画笔在画油画。
她画得很慢,恬静而优雅,她自身就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难怪纪骁看得如此认真,尹念一眼看去也被吸引住了。
纪骁的母亲长得真好看!
但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她高贵优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族名媛的气场,她又是那么的温柔恬静,让人流连忘返。
这就是纪骁不敢多说一个字打扰的严肃场合。
纪骁感受到了她的靠近,一回眸看见她,纪骁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他立刻拉着她离开了现场。
他是怕他母亲见到儿子“纪骁”!
“是不是平时你连这样悄悄站在旁边看她画画都不敢?”
纪骁快速离开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肩膀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