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
他们修为深厚,再熬个几夜都不是问题。
但……
马已经跑不动了。
他都能察觉到白龙眼底流露出的疲惫。
从汉中古城出发,连着足足五六天,几乎不眠不休,就是耐力再好,天生异种,也扛不住这种长途奔袭。
与其人困马乏,匆匆下斗。
不如养足精神再说。
毕竟,杨方他们不知晓龙岭迷窟的可怕,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幽灵冢、悬魂梯、人面黑腄蚃。
即便不比昆仑神宫凶险,但放在鬼吹灯中十五座古墓中,也算得上是前列。
尤其是那悬魂梯,不懂五行遁甲的人,进去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至于人面蜘蛛,更是凶煞莫测。
金算盘就是如此。
走过了幽灵冢,破解了悬魂梯,最终却死在了那些凶物身上。
若是他们师兄弟三人联手。
有了尘和铁磨头掠阵,自然能得生路。
只可惜,张三爷的遗言,他们都忽略掉了。
返回房间。
陈玉楼并未急着下榻休息。
而是先冲了个热水澡。
这些天赶路,身上味道实在有些难闻,等换好衣衫,推开一扇窗户,随手拎着一壶酒,慢悠悠的饮着。
目光越过夜色下的古城。
思绪则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过了一遍。
登山访仙、大雪坪切磋、拔仙台上玄德洞天……
一桩桩一幕幕,就如电影镜头,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
如今回头再想,饶是他,都觉得自己当日在终南山脚下的念头,绝对称得上是灵光一现。
要是急于赶路。
错过的可不仅仅是山上雪景。
而是天大的机缘啊。
心神一动。
刹那间,身前便多出了几样物事,赫然是两只蒲团,以及一只青铜香炉。
陈玉楼凭空一抓。
一只蒲团便落在了身下。
他人盘膝而坐。
另外一只重新收入气海深处的洞天内。
至于那座香炉,则是被他放在身外,即便过去这么久,炉内似乎隐隐还有青烟袅袅,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只是闻上一口。
都让他有种静心凝神之感。
再配合悟道蒲团,对修行的裨益,简直堪比一座洞天福地。
也就是文始真人那等陆地仙人,方才能够做到。
楼观派传承不灭。
他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寻寻看。
就如鳌山顶上入纯阳宫,其实也是为了感怀匡庐山上吕祖遗泽。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宫中能够遇到一位金丹剑修,一场论剑,让他对于剑的领悟,更是突飞猛进!
随着夜色渐深。
窗外古城,也慢慢归于沉寂。
市井间关门闭户。
也只有做生意的店铺外,还挂着零星的几盏灯。
陈玉楼收起心思,随手将酒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都不必沉心静气,合上眼的功夫里,人便已经入定。
隔壁。
长廊尽头。
鹧鸪哨也没顾得上休息。
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着一盏烛火,正伏案而坐,逐字逐句研究着太玄经。
读到兴头处。
还不忘提笔将其中真经一字一句抄写下来。
按照陈兄的意思,这太玄经极有可能是文始真人留下,他在钟南山上隐居避世数百上千年,直到羽化飞升离去。
这等玄妙真经,能看上一眼都是荣幸。
每次观摩之前,他都会净手,生怕弄脏一点。
这几日一直奔波忙碌,抽不出太多空闲,今夜好不容易有了闲暇,鹧鸪哨又岂会浪费时间?
隔着昆仑、杨方和老洋人三人房间。
两人一个入定修行,一个挑灯夜读。
不知觉间。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白,楼下也开始热闹起来,打渔的,卖菜的、早点铺子,叫卖声、吆喝声,熙熙攘攘,一派市井烟火气息。
呼——
陈玉楼缓缓睁开眼,双眸深处金光灿灿,周身气息愈发深不可测,眉宇间,除却深邃外,还有一缕剑锋凌厉之感。
吐了口气。
站起身,轻轻一挥手,心随意动,刹那间,蒲团与香炉凭空不见。
简单洗漱了下。
等他出门,隔壁几间屋子几人,也都纷纷推门出来。
“都醒了?”
“正好,楼下一起吃口东西,然后便出发龙岭。”
目光扫了眼几人。
昆仑和老洋人眸光闪烁,精神十足,一看就是睡了个好觉。
杨方则是眼角通红。
怕是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至于鹧鸪哨,虽然面有倦容,但双眼却是澄澈无比,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惊喜,想来是连夜观摩真经,受益匪浅。
“好。”
几人自然不会拒绝。
简单填饱肚子,又补充了足够几日的干粮清水。
毕竟只要他们打听起龙岭去处,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水的偏僻荒凉,人迹罕至。
等到万事俱备。
一行人再无犹豫,先出城门,沿着官道直往南去。
说是官道,但其实已经废弛多年,加上古蓝县接连数年干旱,路上黄沙遍地,打马走过,烟尘四起。
好似回到了当日过河西走廊的日子。
路旁不时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身影,或是牵牛、或者驾车,大都是脸色黝黑,双颊通红,看上去面黄肌瘦,满是菜色。
也只有车斗里的小孩,会好奇的探出脑袋,一脸羡慕又害怕的看着他们。
下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