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
听着陈玉楼为它描绘的画卷。
白泽只觉得心绪激荡,难以明言。
方才那枚灵种,融入血肉中的刹那,它脑海深处莫名轰隆一声,无数或清晰或模糊的画面,如走马观灯般浮现。
浮光掠影中。
它分明看到了一头头大如山岳的麋鹿。
矗立在山顶,行走于云巅。
那是它从未想过的画面,毕竟,它从出生开始就知道,鹿生于泽,食于野,眠于林,怎么会出现山颠和云雾?
但主人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
返祖化形。
或许,它血脉身处隐藏的画面,便是麋鹿一族先祖所有的样子。
只不过,千百年过去,早已经失去了天赋能力。
听主人的意思,若是食炁修行,或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达到那一步。
白泽如何不激动万分?
“这些年,你一直在岛上?”
见它短短片刻时间,就能够言语,比起当初瓶山时的袁洪更为惊人。
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妖物以血脉区分。
龙为鳞虫之长,有羽之虫三百六十以凤凰为尊。
所以,罗浮只是堪堪觉醒一丝祖血,便能轻易镇压六翅蜈蚣,不仅是生克制化,万物相生相克,更重要的是因为血脉压制。
而麋鹿之祖为四不像,乃是上古神兽。
纵然不比龙凤麒麟,但也只差半步。
远不是山魈、猿猴能够比拟。
陈玉楼压下心绪,轻声问道。
“是,我们这一支在君山岛差不多有百十年。”
白泽点点头。
种下灵种之后,许多模糊不清的记忆,也一点点明朗起来。
从记忆中看。
数百年前,洞庭大泽一带还是有不少麋鹿生存,但随着兵燹、围猎,以及湖水退散,它们得以生存的环境越来越差。
无奈下,它们这一支只能泅水过湖,迁徙到君山岛上。
本以为此地是世外洞天。
也确实过了一段平稳日子。
但随着世道纷乱,岛上人来人往,一拨又一拨的水匪厮杀交战,它们也只能东躲西藏,但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麋鹿被人猎杀。
这十多年里。
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族群,更是损失惨重,以至于随着不断老死和猎杀,整个族群已然只剩下它一头。
听着白泽一字一句的说起往事。
陈玉楼才终于明白。
为何它会出现在与世隔绝的君山岛上。
“那你们在岛上多年,可曾遇到过我这样的人?”
“什么?”
白泽歪着脑袋。
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和茫然。
明显有些没听懂,像他这样的人这句话究竟何意。
“修行之人。”
陈玉楼轻轻突出几个字。
闻言,白泽这才恍然大悟。
“回主人,我应该没见到……不过,古老相传中,我的先辈们应该遇到过,他们在岛上结庐修行。”
咚——
听到这话。
陈玉楼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就知道,作为天下第十一福地,怎么可能寂寂无名?
“那洞府在何处?”
平静的声音里,透着的一丝风动,瞬间让他内心所想,从水下浮起。
不过,白泽毕竟才刚刚开窍,并未察觉到他言语中的异样。
只是思量了下。
随后便一连说出几处地方。
“望湖亭、猴子洞、飞升亭以及香炉山。”
“好。”
默默将这几处记下。
但刚刚点头,陈玉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角忽然向上一挑。
“香炉山?”
“是。”
“就在南边的崖壁底下。”
白泽朝着远处怒了怒嘴。
顺着它所指引,陈玉楼转身望去,赫然就是同心湖方向。
果然。
他就说香炉山这一处灵气如此之浓,绝不可能无人问津。
“带我去看看?”
心思一起,陈玉楼顿时有些按捺不住。
幽隐修行洞府。
尤其还是无主之地。
就如探墓倒斗,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是,主人。”
见他开口,白泽也不迟疑。
当即在前方领路,穿行在密林古树之间,身影轻灵,飘然如羽,比起之前速度更为惊人。
它自己显然也察觉到了前后变化。
一双眼神里满是惊喜。
这便是通灵开窍的好处。
而人不愧是万物之长,即便它天生灵物,身在洞天福地,也只能凭着本能吞食一点周天灵气。
始终无法化妖通窍。
浑浑噩噩的居于山间。
与岛上那些野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信任于主人,绝对是自己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一路蹦蹦跳跳的离开密林,陈玉楼则是始终紧随身后,脚不沾地,恍如陆地神仙,这一幕看的白泽更是惊叹。
记忆中,那些在山中修行的道人隐士。
纵是再过仙风道骨,也无一人能够做到这样一步。
“回来了。”
“是白泽……还有掌柜的。”
同心湖边,一行人等的都有些心急如焚。
尤其是老九叔,围着湖都饶了几圈,蹲在湖边都抽了快一袋烟丝。
原本想着顶了天半刻钟。
毕竟那片林子看着也不大。
但一转眼的功夫,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少掌柜仍旧始终不见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