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闻也终于知道了,韩羽为什么会问他赌性大不大。
毕竟相比于之前的那些布局规划,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豪赌。
不单单是赌上身家性命这么简单。
但一旦赌赢了。
他们赢到手的,也不单单是一州一地而已。
“……你刚才说,你的消息是来自于元国内部?”
阎闻眼神一敛,声音微微低沉,“极北之地……燕王?”
随着阎闻口中说出‘燕王’二字。
韩羽当即有些惊讶。
但一想到,他眼前这位可是北莽的国师,便又按下情绪,摇头笑道:“看来你阎闻能坐到北莽国师这个位置上,的确是有些东西,就连燕王都能猜到。”
“不错,我手里的消息,的确是来自于燕王。”
见韩羽直接承认下来。
阎闻不禁再次眯眼,稍稍思量片刻,“……那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了,这几个月来,天下诸国之间都在传,元皇病重,即将托孤,但元国内部却一直没有动静。”
“而今,元国这些亲王们开始有动作了,便说明元国内部即将出现变乱,而变乱的核心……”
说到这,阎闻抬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捶,“便是这位元皇,的确要驾崩了。”
韩羽毕竟是军事能力超群,但在朝政局势这一方面,敏感度确实不足,此时闻言忍不住皱眉,“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以为身处极北之地的燕王放出这样的消息给你,是因为你韩羽已经厉害到名震天下诸国,就连元国亲王都不得不来拉拢你?”
阎闻此时说话颇有些不客气,目光落在韩羽身上,继续道:“若是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大元立国迄今有六百年,而元国的祖训当中,有一条祖训便是朝堂有乱,各地宗室自可兴兵以清君侧。”
“倘若元皇身体康健,像燕王这样的宗亲王爷自然不敢有别的念头,但元皇一旦驾崩,就凭如今元国太子,即便登基了,恐怕也镇不住这些叔叔们。”
“所以,元国这十万铁骑驰援姜震宇他们,应该不是元国朝堂上商议出来的结果,而是元国太子与姜震宇之间有往来,姜震宇需要外来援助,元国太子则是需要在元皇驾崩之前,立下足够的战功威望。”
阎闻越说,脑子里越是清晰。
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此时推断出来的这些,极有可能就是元国十万铁骑卷入八州战场的真相。
一时之间。
韩羽也不禁愣怔。
但仔细想想,阎闻说的也并非不可能,甚至在韩羽看来,如果是为了登基而主动卷入战事,这反而是极大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韩羽不就是为了争储夺嫡,才来到了兀良河畔,才发生了后来的这些事情么?
想到这,韩羽忽然深吸一口气,他心中竟越发的兴奋起来!
如果一切都如阎闻猜测的那样,那他若是真的赢下了这一切,岂不就意味着他韩羽不但能灭掉乾国、灭掉秦风,甚至还能带领西凉与元国抗衡!?
若真是如此……
那从此之后,他韩羽之名,的确可以名震天下诸国!
“既然元国内部也不太平,这个燕王想利用我们,那我们何尝不能利用他呢?此事……是该好好谋划一二!”
韩羽突然直勾勾的盯着阎闻,“姓阎的,咱们真正能翻盘的机会,终于来了!”
此时此刻,坐在韩羽对面的阎闻,只是缓缓起身,看向大帐中悬挂的行军舆图。
对方说的没错。
元国下场,既是坏事,可也是好事。
只要知道元国内部也不太平,也能利用,那他们真正能翻盘的机会,的的确确,来了……
“再给姜震宇去一封信,告诉他,我们很快就会继续南下,让他准备好之前谈好的事。”
阎闻沉声开口说道。
韩羽挑眉,已经知道对方在心中有了计划,便立刻拱拱手道:“接下来,我韩羽就看你如何发挥了。”
话说完,他便转身走出大帐,去给姜震宇写信了。
…………
与此同时。
国都城内。
凝香之前在文华阁内做下的一切决策,此时都以最快的效率开始推行。
包括她下令让户部将城外官仓的粮食调拨入城。
尽管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人怀疑这就是故意向他们炫耀权力,但朝堂上下,无论是谁,也只能是在背地里说。
当着凝香的面。
没有一人敢表露出半点对凝香的不屑。
哪怕他们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年岁不满二十,在几个月前,还只是昔日镇北王的奉茶侍女而已。
毕竟,如今这位黄毛丫头,可是手握锦衣司、东厂、军机处,掌控内阁以及六部的一切大权,即便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可整座国都城,乃至于整个大秦朝堂,她一句话,便比任何人都好用。
原因无他。
只因为凝香所代表的,就是秦风的意志。
谁,敢反抗秦风的意志?
“兵部有本秉奏!”
皇宫,奉天殿内。
又是例行的百官朝会。
按理说,以大秦如今的情况,皇帝在外出征,国中又无太子,朝会其实是可以不用开的。
但秦风下放给凝香的权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常见的监国太子。
所以,朝会还是按照太子监国的模式一直在进行着。
九层丹阶之上,凝香伫立,目光看向兵部尚书袁江陵,“……说吧。”
“依照此前文华阁议事,我兵部当提兵三千,威服八州之内一切江湖武人,使其服从王化,为我大秦所用。”
“这几日消息传出之后,北境四州所有山门宗派皆已表态,愿投顺于我大秦朝廷,并称但凡朝廷有所驱使,定当万死不辞……”
袁江陵走出朝班,高举玉笏说道。
听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