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芝兰今日这一出,丢的是年府的脸面,但到底年府还有年夫人坐镇。
因此年府主持中馈的二少夫人年苏氏,借口还有琐事要处理,将年芝兰交给了婆母处置。
年芝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看着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左右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年夫人是个心慈手软的,否则也容忍不了她们母女这么久。
祁姨娘想说什么,但想到这么多年她都理亏不已,在这府中她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的权利。
婢女搬了椅子,年夫人悠悠坐在廊下阴凉处。
时值夏日,虽近黄昏,天气还是炎热的很。
等年芝兰跪的汗顺着背脊湿了衣裳,祁姨娘站在旁边摇摇欲坠,年夫人才缓缓开口。
“从前只听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还不信。今日经此一事,我倒是深信不疑了。祁姨娘当年好手段,趁着我生下兰儿无暇顾及老爷之际,勾引的老爷与你厮混。今日你生的好女儿,倒比你还心急,竟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想对嫡姐的夫婿投怀送抱。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厚的脸皮!”
年夫人说着说着,怒从心头起,拍了椅子的扶手。
唬的旁边伺候的婢女赶紧捧了她的手轻揉。
祁姨娘身子不由抖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每次年夫人提起这件事,她都觉得犹如鞭子抽在脸上。
又疼又羞。
年芝兰低着头,突然跪直了身子,开口。
“夫人息怒。今日芝兰唯恐长姐冲撞了王爷,一时心急,才想代长姐受罚,不关姨娘的事,夫人要罚便罚芝兰就好了。”
“你代兰儿受罚?你也配?!莫说兰儿与王爷夫妻和顺,不曾有冲撞之说,即便是兰儿冲撞了王爷,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
年夫人气急,这么多年她都能容忍了祁姨娘母女,是因为祁姨娘只算计了她。
现在,祁姨娘的女儿算计到自己女儿年世兰的头上,年夫人是万万不能容忍。
年夫人当下就使人唤来了媒婆,吩咐媒婆去挑户普通人家,将年芝兰嫁出去,还是给人家做妾室的那种。
要不是顾及年府的脸面,年夫人恨不得将年芝兰发卖了!
“夫人还没禀报过老爷!夫人不能将芝兰随意许配!”
祁姨娘见媒婆真的来了,也顾不得许多了。
“不能?这年府没有本夫人不能的!老爷回来了让他直接等着做岳丈就行!”
年芝兰猛然抬头,恨恨的盯着年夫人。
“夫人,我们母女这么多年都安分守己的活着,您看不惯我们,我们就少出现在您面前。如今,芝兰只不过是在王爷面前露了一回脸,夫人就如此容不下我们吗?!夫人这么急着将我给人做妾,是怕王爷看上我吗?!”
年夫人乍一听,都气笑了。
她冷笑开口。
“你们安分守己?你打量着我这么多年太过心慈手软了是吗?你娘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你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既然你如此急切在王爷前露脸,想做王爷的妾室。罢了,我今日大发慈心成全你做妾室的梦。”
说完,年夫人也懒得再理祁姨娘母女,只打发媒婆快去找合适的人家,要快。
年芝兰知道,就算年遐龄在府中,也做不了盛怒之下的年夫人的主。
她的父亲,与年夫人一贯都是伉俪情深的。
她得想个办法,她不能去做普通人家的妾室。
胤禛与年世兰坐着马车回府的路上,阖着双眼闭目养神,看起来反而气定神闲,不似在年府那样怒气发作的样子。
年世兰心下不解,在年府之时看着胤禛面色恼怒不堪,怎么这会子像没那事似的。
不行,她得弄清楚这事,年家这辈子不能莫名其妙败落。
年世兰斟酌着开口。
“主子爷刚才可是有烦心事?与妾身的哥哥喝茶之前,看着主子爷面色还是好的呢。”
胤禛微微抬了眼皮,重又阖了双眼。
“世兰在怕什么?怕本王迁怒年府?”
“是。”
年世兰回的简洁,也坦诚。
胤禛睁开眼睛看着她。
“世兰不必怕,即使你哥哥得罪了本王,你也还是本王的爱妾。”
年世兰盯着胤禛看了看,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罢了,等回王府了,让小林子找机会出去一趟,问问哥哥吧。
这边江福海晚间悄悄去了一趟前院,回来就找乌拉那拉氏去了。
“哦?当真?主子爷当真当着众人的面,称年氏的母亲为岳母?”
乌拉那拉氏惊讶问江福海。
“回禀福晋,奴才认真问了前院儿今天跟着去的人,他们可都听的真真儿的呢。王爷称侧福晋的母亲为岳母,王爷自称小婿。”
江福海凑在乌拉那拉氏身边,低声说到。
“呵。主子爷对年氏,真是一往深情呐。称妾室的母亲为岳母,那我的父母,他又该如何称呼。若是长姐还在,今日他也要放任长姐自己回娘家送贺礼吗。”
乌拉那拉氏只觉心寒,明明是炎夏的夜晚,她心里却如坠冰窟,凉透了。
回想她初入王府的时候,那时候胤禛还只是个不起眼的贝勒,但初尝情欲的他对乌拉那拉氏也是疼爱有加的。
他不介意乌拉那拉氏是庶出,曾一度想请旨将她抬为福晋。
只是胤禛的母亲,也是宜修的姑母,德妃娘娘。
劝说胤禛,宜修是庶女,先让她做侧福晋,等宜修生了儿子,再为她请封福晋也不迟。
那时候胤禛的府中只有宜修一位侧福晋,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那是乌拉那拉氏宜修最幸福的一段时日。
后来宜修有孕,长姐芸熙奉德妃娘娘旨意,进府照顾陪伴庶妹宜修。
却被胤禛一眼看中,胤禛不顾宜修有孕,也忘了曾许诺为宜修请封嫡福晋,他不管不顾,一心要与芸熙在一起。
德妃娘娘被胤禛缠的没办法,替他去求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