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抚着王府送来的嫁衣,是侧妃穿的玫红色,虽不如亲王正妻的正红色,但花纹形制皆是与正妻一样。
这也是皇室的宽容,允侧妃在婚嫁这天与正妻同服。
只是正妻冠上嵌八颗东珠,侧妃冠上嵌七颗。
齐月宾已经很满足了,这姻缘本就是自己求来的,为的是胤禛这个人,是她春闺念想了许久的人。
齐月宾十六岁恰病了一场,没有赶上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
又因十七岁的皇家秋闱对胤禛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一来二去,待现在要出阁之时,已过了十八岁生辰。
年芝兰在旁道。
“小姐的嫁衣真是漂亮,看来王爷对小姐很是上心呢。”
齐月宾抬头看着这个小宫女,总觉得这宫女的眉眼似曾相识。
“归晚姑姑真是好眼光,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一会子,还请归晚姑姑细细给我讲一讲年侧福晋的事,我也好有个应对。”
年芝兰福了礼,道。
“小姐客气了,奴婢只是个小小宫女,怎担得起小姐一句姑姑。您只管唤奴婢归晚就好。”
是以在那个下午,齐月宾从年芝兰嘴中听到的,便是一个嫉恨成性,暴躁嚣张,只知吃喝玩乐,毫无理事之能的年世兰。
齐月宾越听越皱起了眉头,那归晚每句话都很婉转,可是落在齐月宾耳中,年世兰可真是满眼獠牙的样子。
“我乏了,明日再讲吧。”
年芝兰还在兴冲冲讲她知道的年世兰,却见齐月宾神色带了淡淡的倦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是,奴婢今日所讲之事,也有听来的,也有自己亲眼见过的。至于日后与年侧福晋相处,还得小姐您亲自断定。”
年芝兰行了礼便退下,去找邓嬷嬷。
齐月宾盯着年芝兰下去的背影,脸上已是恢复了惯常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疲累。
“吉祥,你去找人查查,归晚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年侧福晋的事。宫女都是下三旗出身,也是正统的旗人,她的母亲,怎么会是年府的婢女,年府一介汉臣。”
齐月宾的婢女吉祥看着很清秀,也是自小陪着齐月宾长大的家生子。吉祥道。
“是,小姐是怀疑归晚存心不正?”
“防人之心不可无。按制,我出阁前皇宫里只需指个嬷嬷来就是了,偏偏嬷嬷还带了两个小宫女出来。据我所知,连雍亲王府那位已故的嫡福晋出嫁之前,也只得一个嬷嬷教导。我还能越过那位去吗?邓嬷嬷带来的这两个人,那叫归予的宫女来了这两日你可见她说话?倒像是个摆件儿。归晚今日说起年侧福晋,就像两人从小在一处似的,叫人不得不多想。”
齐月宾说完,亲手捧起了那嫁衣,像捧着一件珍宝,珍重的将它收进了柜中。
吉祥想上前接过,齐月宾轻轻避开了她的手,笑道。
“我自己来吧。”
吉祥知道,这是小姐实在太珍视这嫁衣。
颂芝在看着奴才们布晚膳,今日月末,胤禛早早着人来传话,今晚要在承恩苑用膳。
最后一道什锦锅子上来的时候,胤禛也到了。
“主子爷到!”
年世兰早带着颂芝站在屋门口。
“妾身见过主子爷,主子爷万安。”
胤禛上前携了年世兰的手。
“起来吧,怎的手这么冰?可是今日不舒服?”
胤禛关切道。
年世兰说着话,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
“妾身没事,妾身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的,习惯了。主子爷快净了手用膳罢。”
胤禛看着年世兰的娇笑,想到午后传来的消息,年羹尧他们出征才几日,就在路上顺手剿灭了一支山匪,皇上很是高兴。
“没事就好,那就净了手用膳。”
冯氏坐在自己屋中,安静的绣着一件肚兜。
反正主子爷又不会来,自己只悄悄待着就好。
说来也奇怪,自到承恩苑,冯氏就做好了被年世兰拦夺恩宠的准备。
但是该到冯氏侍寝的日子时,年世兰从不找借口阻拦,反而听之任之,由着苏培盛来传主子爷的令,让冯氏去前院侍寝。
冯氏未进府时听说年世兰几乎是专房之宠,以为她定是个悍妒的妇人,现在却见她日日笑着去给福晋请安,只是那“安”并不让福晋那么受用就是了。
如意剪了剪灯芯,收好手中的剪刀。
“姑娘这会子去给主子爷请安不是正好?您都好几日没有见到主子爷的面儿了。”
冯氏揉了揉眼睛,又将绣绷凑近了点,烛火有点暗呢。
“你是看我现在过得太舒坦了?侧福晋从不阻拦我侍寝,我为什么偏偏要在她与主子爷用膳的时候去给她添堵?这承恩苑现下看来住的很舒坦。”
如意又点上一根蜡烛,劝道。
“姑娘别绣了吧,这大晚上的,烛火黯淡,小心看伤了眼睛。”
冯氏叹口气,实在是看不清了,已经扎了两下手了,日子还长,白日再绣吧。
又不是什么需要赶工的物件儿,打发时间而已。
年世兰与胤禛用完膳,坐在一起喝茶。年世兰笑盈盈的用小指勾了胤禛的指头,一双眼在烛火映照下波光粼粼。
胤禛好笑的看着她。
“才刚用完膳。”
年世兰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脸正直状。
“主子爷恕罪,刚才是妾身放肆了,以后定不会了。”
胤禛哑然,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从没有哪个姬妾对他这样过,有意思。
胤禛拉了年世兰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你试试,爷的心跳的快不快,心疾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年世兰噗嗤笑出声,顺势捶了胤禛的心口。
“主子爷别吓唬妾身了,您可是皇帝的儿子,自有神佛护佑,哪儿那么容易就被吓出心疾。”
胤禛突然面色一变,皱了眉头捂了心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