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带着年世兰,几乎是与乌拉那拉氏同时到的留芳阁,所幸火势并不大,已被扑灭。
起火的是胡格格住的隔壁屋子,平时没人住,只放了不多的东西。
胡格格脸被熏得像花猫似的,衣裳上的风毛都脏污的一块一块。
舒格格在旁为胡格格掸衣裳上的灰,鲜亮的衣裳与胡格格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乌拉那拉氏给胤禛请了安,便等胤禛开口。
胤禛对于胡格格,多少带了不耐烦,但现下她的居处被火烧了,胤禛只得压下那点不耐,先查明起火因由。
“胡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被伤到?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胡格格眼神呆滞,听到胤禛问话,缓缓看向他,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
舒格格上前一步,福了身,轻轻柔柔道。
“主子爷恕罪,胡格格应是被吓到了,待妾身给她顺顺气儿,再来回主子爷问话。妾身刚才仔细看过了,胡格格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所以身子是无碍的,请主子爷放心。”
乌拉那拉氏适时开口。
“还是舒妹妹细心,主子爷也可安心些了。这天干物燥的,怎么如此不小心呢?伺候胡格格的奴才都在吗?”
留芳阁的奴才已经跪了一院子,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有奴才禀报。
“回禀福晋主子,奴才们是这留芳阁伺候的。这四人是伺候舒格格的,这四人是伺候胡格格的,余下几人,都是院中洒扫的杂使仆妇。今日走水的屋子没人住,格格说想找点东西,便自己擎了烛台进去,未曾想到就走水了。”
胤禛皱了眉,这个胡氏,做事毛毛躁躁的,太过大意了。
好在火势不严重,没有将留芳阁尽数烧毁,也没有造成人员有损。
“罢了。既是胡氏自己不小心引起的火,那便叫了匠人来收拾就是。只是胡氏毛躁,福晋还需多教导。”
胡格格这时像突然醒过神了,扑通跪在胤禛面前。
“主子爷明鉴!并非妾身不小心,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妾身一把!妾身一时不稳,烛台跌倒才引发大火!求主子爷明察!幸亏妾身跑出来的快,否则怕是已经命丧火海了啊主子爷!”
一直没说话的年世兰开口道。
“你说是被人推倒,可有证据?人证物证皆可。”
胡格格环视一圈,伸手指向身后一个奴婢。
“就是她推的妾身!今日是她一直贴身跟着妾身!再没有旁的人!”
被指到的玉翠浑身一震,面上是一片茫然。
“格格怎么会错认了奴婢,奴婢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的啊!”
胡格格情绪激动,指着玉翠道。
“就是你!我近身伺候的一直只有你!是你推我的!我知道前日是我一时生气罚了你,可你不该如此狠毒就要趁机要了我的性命!你将我推倒之后还意图将门反锁!要不是我拼尽全力,此刻已经被烧成灰了!我自问素日待你不薄!你竟因一点小事就要将我烧死!好狠的心呐!”
胤禛看着胡氏身后的奴婢,再看看胡氏激动的一直在颤抖的手。
“你是贴身伺候胡氏的?你叫什么名字?”
玉翠见胤禛问她,一下子将头磕在地上,齐月宾听到留芳阁走水的消息赶到的时候,就听见“砰”的一声,光听着声音都觉得疼。
“回禀主子爷,奴婢名叫玉翠,是贴身服侍格格的一等婢女。奴婢一向对格格忠心耿耿,院中奴才皆是见证,求主子爷明察!”
胤禛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来留芳阁伺候的,跟了胡氏多久?”
玉翠泪眼朦胧回道。
“奴婢自六年前就跟着格格了,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前日是被格格责罚,但那是因为奴婢自己做错了事,不小心砸了格格珍爱的那套汝窑的杯盏,奴婢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做错事,就恶毒到要了格格性命?!”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
“主子爷,妾身以为,这奴婢说的也不无道理。许是胡妹妹紧张害怕,认错了人呢。我们王府一向以宽仁待下著称,这么大的事,恐怕还是要查清楚再说。”
胤禛淡淡道。
“你是掌管后院的,你说,要如何才能查清楚。”
乌拉那拉氏正欲说话,胡格格抢先道。
“主子爷,妾身差点命丧火海,身边当时只有玉翠一人!这还不够证明的吗?!您看看,妾身为了挣开玉翠,为了逃命,妾身的手腕也被玉翠的指甲划伤!撕扯之中妾身也抓伤了玉翠的手,主子爷只需让她伸出手来看看就知妾身说的是真是假啊!”
说着,胡格格不等胤禛命人将玉翠的手展开,就见她极其利落的抓着玉翠的手翻出来,玉翠痛呼,胡格格力气大的玉翠竟没有挣开。
胤禛看到玉翠的手背靠近腕处果然有一个划痕在渗血,这一系列动作很快,但年世兰那个角度看的清清楚楚,那划痕,是胡格格抓着玉翠的手狠劲划的。
玉翠惊慌的不停磕头,她也不知道胡格格为何今日突然发难,她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啊。
“主子爷,奴婢没有害格格!奴婢没有!”
胤禛此刻只觉得闹的头痛。
“福晋,你看着处置了这意图弑主的奴才就是。回头叫匠人重新修缮这留芳阁。”
玉翠绝望跌倒在地,求救的眼睛望向乌拉那拉氏,她是乌拉那拉氏指到胡格格身边伺候的。
乌拉那拉氏没有看玉翠,只道。
“是,妾身会妥善处理的。闹到了这会子,主子爷还没用晚膳,不如让年妹妹先伺候主子爷用膳罢。这留芳阁需重新修葺,但明日就进腊月了,只能等来年开春请了匠人来。按例,侧福晋院中应有位份低者同住,但现下年妹妹的承恩苑,冯氏有孕。再安排人住,一时怕拥挤,不如,让胡舒二位妹妹先搬到齐妹妹的邀月苑暂时同住,主子爷看如何?”
胤禛摆摆手,转身道。
“福晋看着安排就是。只一点,不许轻纵了这奴才,不然以后这府中要多少人有样学样。”
乌拉那拉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