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沉着脸,皱着眉,问稳婆。
“保大保小?本王要你们都保下来!”
白嬷嬷不愧是久在宫闱的老嬷嬷,即便胤禛周身气场可怖,白嬷嬷依然顶着威压回道。
“回禀王爷,奴婢只是照事实说话,难产是因为段姑娘肚腹实在太大,孩子也大。且摔跤导致孩子在腹中横了过来。适才晋嬷嬷已用尽所学,将孩子顺了过来,只是段姑娘是头次生产,产道紧窄,再耽搁下去,孩子有窒息之险,大人也难保。奴婢这才斗胆来请王爷的示下。”
胤禛忽而想起芸熙生产的时候,也是难产。生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却是个死胎,芸熙气力与气血耗尽,抱憾撒手人寰。
段氏虽不是自己所钟爱的侍妾,但也是一条人命。
只是孩子也是自己的骨血。
胤禛正在犹豫,忽然有婢女来报。
“启禀主子爷,还请主子爷节哀。段姑娘血流的太多了,太医与嬷嬷拼尽全力都未留住段姑娘性命,晋嬷嬷说,孩子还在腹中,只能将孩子”
胤禛“唰”的站了起来!
“说!孩子怎么了!”
那婢女战战兢兢,看着极是害怕,哆嗦着回答。
“嬷嬷说,只能将孩子硬生生,取出来。”
说完连忙低头跪在胤禛脚下。
在座之人皆大惊,乌拉那拉氏差点跌倒,是剪秋与绘春尽力扶住了她。
“阿弥陀佛!段妹妹的命,也太苦了!”
乌拉那拉氏潸然泪下,年世兰与齐月宾俱被惊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舒氏与年芝兰更是被吓到。
硬生生取出来年世兰不敢想。
胤禛大步流星迈向产房,苏培盛忙一个箭步挡在前面。
“主子爷不可啊!段姑娘已经去了,您千万不能冲动!好歹,好歹等嬷嬷取出您的骨肉啊!主子爷您尊贵之身,万不可踏足此等污血之地啊!”
胤禛挥开苏培盛,执意向着产房而去。
只是他刚站在产房门口,还没伸手推开门,便听见屋内一声嘹亮的啼哭。
孩子已经取出来了。
屋内有婢女急急忙忙开门出来,准备去报喜,却与站在门口的胤禛撞了满怀。
婢女抬头认出眼前人,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恭喜主子爷,贺喜主子爷!是位小阿哥!”
胤禛从刚才婢女打开的门内望进去,隔着一层帘子,帘子内婴孩啼哭不止,血腥味扑面而来,余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年世兰匆匆而来,齐月宾扶着被惊到的乌拉那拉氏也走了过来。
姬妾们跪在胤禛身后的地上。
乌拉那拉氏跪直了身子,强撑道。
“主子爷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段妹妹已经尽力了,能为主子爷留下这个孩子,是老天垂怜她,妾身与段妹妹姐妹一场,自会操持好她的后事,主子爷节哀罢。”
说完便磕了下去。
众姬妾便异口同声道。
“请主子爷节哀。”
胤禛站在门口久久未说话,段氏活着的时候只是个侍妾,死也是为自己生孩子死去,也是有功呢。
乌拉那拉氏膝盖几乎都跪麻了,胤禛才缓过神来,转身道。
“都起来罢。段氏实在是个没福气的,但本王念及她为王府诞育婴孩的辛劳,特抬为格格下葬,请福晋看着安置了罢。另外,胡氏行为不检在先,攀诬狡赖在后,苏培盛,找个没人住的院子将她安置了罢,也不必人伺候了,由得她去。”
说完转身回了前院,连孩子都没有看一眼。
乌拉那拉氏只得暂时代为扶养这个孩子,府中皆唤三阿哥。
胤禛只在段氏下葬那日,由乌拉那拉氏抱着那孩子给他看了一眼。
红通通还没褪去胎脂的婴孩,真是极丑。
“辛苦福晋了,左右你现下膝下无子,这孩子便托付给你抚养罢。本王也会来看他的。”
胤禛看着孩子道。
乌拉那拉氏忙抱着襁褓跪下。
“妾身承蒙主子爷恩德。妾身福薄,没有看护好大阿哥,姐姐也无福生育二阿哥。妾身以后定好好护着三阿哥,今日起,他便是妾身的嫡子。无论日后妾身是否有所出,三阿哥都会是妾身的心头肉!”
年世兰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乌拉那拉氏苦心筹谋一场,不就是为了做个便宜母亲么?
段氏吃喝无度,导致孩子在腹中太大,即便没有被胡氏扑倒砸到肚子,生产的时候也不会太顺利。
胤禛是男子,不懂妇人生育的艰辛,未必能想到这一层。那日胡氏崴脚也事发突然,谁也不能将此事想到乌拉那拉氏身上。
只是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卑劣至极。用一个母亲的性命,来换一个非自己亲生的“嫡子”,乌拉那拉氏的心,远比上一世年世兰看到的狠多了。
只是上一世,三阿哥是齐妃所出,乌拉那拉氏好歹还留了齐妃一条性命待三阿哥长成,这一世,许多事都变了,那段氏便做了枉死的鬼。
已是三月阳春暖,年世兰坐在屋中只觉内心燥热,便起身踱步到廊下。
那只白羽鹦鹉经过小林子和颂芝一个冬天的精心喂养,羽毛看着溜光水滑,身子也肥硕不少。
年世兰信步走到鹦鹉架子前,伸手拿了奴才们早都剥好的瓜子仁儿喂它。
鹦鹉蹦跳着高兴极了,吃完年世兰手中的瓜子仁儿,摇头晃脑在架子上踱步,张张嘴似是想说话,却只发出一串难听的嘲哳声音。
年世兰嗤笑,低语道。
“难为你竟想学舌,可惜,你只能如我一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但你比我幸运,没有别的鸟与你争食。”
年世兰看向冯氏住的屋子,婢女如意正端了茶盏出来清洗,见年世兰正在看她所在的方向,忙将茶盏放在一边,快步行了过来。
“奴婢给华侧福晋请安,愿华侧福晋万福金安。”
年世兰淡淡道。
“起来吧。你们格格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