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也举了杯笑道。
“太后娘娘今日不是带臣妾们乐一乐吗,怎的倒先自怨自艾起来了?惹得臣妾们伤心。臣妾看呐,太后娘娘该自罚一杯才是。”
皇太后听说,笑眯眯看向年世兰,道。
“你们看她,敢这样要挟哀家的,也就她一个罢了。哀家早说过,你不该生成个女子,你合该当个猴儿才是!”
众妃嫔都捂了嘴轻轻笑了起来,年世兰也笑。
“罢罢罢,臣妾就逗着太后一笑,太后不依也就罢了,倒拿臣妾打趣,臣妾多嘴,臣妾自己喝一杯,太后娘娘何如?”
皇太后嘴上说着打趣年世兰的话,心底却是喜欢她这样,于是也端了酒喝下,笑道。
“哀家喝了就是,没得落你这猴儿的话柄。”
待众人吃完席,又在慈宁宫的园子里赏了花,皇太后便笑着叫人抬上一些锦盒装的东西。
“哀家原本想着过年的时候赏了你们这些礼物,也算过年换新的好兆头。谁知宫中接二连三的事情,搅的一个年都没过好。今日宴毕,你们便将各自的礼物都带回去罢。省得放在哀家这占地方。”
年世兰噗嗤笑出声,她喝了酒,脸儿红扑扑的,声音也带了一些娇软,不似平时处理六宫之事时的威严。
“臣妾就说皇太后娘娘小气。这么大的慈宁宫,放这么点子东西就没地方啦?臣妾好奇,到底是什么占地方的东西呢。”
皇太后伸了指头笑着遥遥点着年世兰。
“哀家瞧,跟着唐僧去西天取经的合该是你才对,还有孙猴子什么事儿啊。行了,打开看看罢,哀家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便专门让人找了这些定窑白瓷茶具,你们一人一套就是。
这些茶具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哀家的一片心意。”
乌拉那拉氏忙带头谢了恩,她心里可是欢喜的很。
皇太后没有子嗣,只是百年后好好安葬了也就是,于自己而言,她并不是碍眼的人,安养着也不费自己的功夫。
这定窑白瓷可是自己一直喜欢的。
但是乌拉那拉氏一直循着胤禛的例子,用度皆为节俭,景仁宫所需除了皇后仪制的东西,平日则都是能省即省,内务府送来什么就用什么。
胤禛对外一直赞乌拉那拉氏持家有方。
如今得了这定窑白瓷茶具,乌拉那拉氏便日日都用它来喝茶了。
年世兰每每去请安,看着乌拉那拉氏的茶具,心中就多一分安心。
待乌拉那拉氏来日生产,才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端妃一日一日看着乌拉那拉氏肚子大了起来,心中滋味越发难抑。
只是她实在抓不到乌拉那拉氏的把柄,还是只能日日端着温良的样子伺候在侧,也不敢轻举妄动对乌拉那拉氏的胎儿不利。
中间胤禛去了几回延庆殿,端妃虽还是伺候着,胤禛却总觉得似有什么变化。
从前端妃能与胤禛谈古论今,如今除了伺候胤禛入睡,多的话都不肯说。
面对这样的木头美人,即便胤禛记着从前的情分,也渐渐没了耐心,消耗的差不多了。
端妃闲暇时看着手中的绢帕发呆,那是自己刚进潜邸之时,胤禛看她绣手帕,于是上手亲自绣了几针的。
虽然绣的歪歪扭扭,但端妃好似得了宝一般,将那帕子珍视异常。
胤禛偶尔在年世兰面前不经意的抱怨,道端妃现在不爱说话,年世兰嘴上安慰着胤禛,只道端妃是忘不了失子之痛,皇上要耐心加以安抚。
等胤禛离了翊坤宫,颂芝道。
“主子真是好性儿,还替端妃娘娘说话。”
年世兰嗤笑。
“本宫只是不想被皇上认为本宫是落井下石之辈,至于端妃,贱人就是矫情。本宫才不关心她的心情,她从此变成个哑巴,与本宫有什么相干。”
颂芝心想,自己主子还如从前未出阁时一样呢,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了什么。
好在主子现在知道分场合了,不该在外人面前说的话,颂芝可从没听到过。
“是,主子说的是。奴婢也巴不得,这后宫女子皆是哑巴。这样皇上就不会今日宿在这个贵人那,明日宿在那个答应那,没得叫主子烦心。”
年世兰奇怪的看看颂芝。
“本宫有什么好烦心的。她们谁得宠都不要紧,本宫只是不喜她这个人而已。皇上宿在哪里,本宫都一样夜夜安稳睡觉。”
七月底,暑热正盛,一大早连迎面吹来的风中都带着热气。
乌拉那拉氏早在七月初的时候就免了众妃嫔晨昏定省,她肚子大的连坐着都只能保持仰着的姿势。
剪秋指挥着小宫女早起就在景仁宫殿中置了冰,又用风轮纳凉。
殿中慢慢透着丝丝凉气,乌拉那拉氏被剪秋搀扶着坐在榻上。
“娘娘眼看就要临盆了,终于是熬到要平安生产了。奴婢这日日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肚子大,四肢却是不胖,脸也如常般既不浮肿也未歪斜。
她抬手吃力的抚了抚肚子,眸中尽是笑意。
“是啊,本宫终于熬到要生下皇上的孩子了。这孩子在本宫肚中安静乖巧,只偶尔踢本宫几脚,却是不疼。不像本宫那时候怀着弘晖,他踢得本宫连觉都睡不好,当真难受。”
乳母带着三阿哥来请安,三阿哥已经一岁半。乳母进了殿便将三阿哥放在地上,哄着他自己走向乌拉那拉氏。
还在嘴里教着吉祥话儿。
乌拉那拉氏含笑看着三阿哥跌跌撞撞走向自己,道。
“好了,将弘时抱起来罢,仔细摔着。”
乳母忙抱起三阿哥凑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教他说“皇额娘吉祥。”
可是三阿哥看着乌拉那拉氏肚子,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
乌拉那拉氏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说的是。
“丑弟弟。”
乌拉那拉氏心里咯噔一下,从前听老人说,三岁之前的小孩子能看到孕妇肚中的孩子,难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