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人低声道。
“颂芝姑娘客气了。原是我不好,走神了,未曾听到华妃娘娘说话。”
沈贵人对着年世兰福了身。
“还望华妃娘娘恕嫔妾之罪。”
年世兰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这又何罪之有呢,谁都有走神的时候,不是什么要紧事。
本宫乏了,心中还记挂着四阿哥,这里还有一些杂事便交给你了。
该怎么做,怎么说,本宫刚才已经教过你了,可别让本宫失望。”
年世兰说完也不管沈贵人作何反应,带了颂芝离去。
家宴而已,剩余也只是让沈贵人看着将果子按位分摆放就是。
年世兰记得,上一世的沈贵人,在这些小事上做的极好。
咸福宫中,甄常在看着那件为初雪家宴准备的衣裳出神。
浣碧捧了新换了热水的汤婆子过来,看着甄常在发呆,笑道。
“小主这是怎么了?自打今日从景仁宫请完安回来就一直有心事似的。
毓庆宫家宴都快开始了,奴婢伺候着小主换衣裳罢。”
甄常在回过神来,淡淡笑着,面上浮着一片忧思。
“浣碧,你说我进宫这么久,也不知父亲母亲在家中好不好。”
浣碧将汤婆子放在一边,边伸手取了甄常在怀中的衣裳轻轻抖开,边道。
“我说小主今日仿佛不高兴,原来是想老爷和夫人了。
小主且放心,老爷官位不低,夫人又贤惠,家中还有二小姐承欢膝下。
小主在宫中过得好,老爷和夫人在府中自然也就好。”
浣碧顿了顿,继续说道。
“奴婢知道,小主进宫这么久还未侍寝,小主心中忧虑。
今日是个好日子,小主这衣裳鲜亮,定能叫皇上眼前一亮。”
甄常在笑笑,道。
“好了,你伺候我换衣裳罢。从前是我大意,只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待进了宫才知道,能以色事他人,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浣碧,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很受宠爱的菀贵人,眉眼间与我极像?”
流朱走来接话道。
“奴婢见菀贵人的第一面就发觉她与小主极像,只是奴婢怕小主多心,不敢说。
奴婢听说,所有这些小主中,只有菀贵人是皇上亲自下旨,独居碎玉轩的。
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自己的宫室就好了,就不必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甄常在忙伸出手捂了流朱的嘴。
“你这张快嘴,我真是恨不得给你缝起来。
在府中快言快语也就罢了,在宫中也敢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
敬嫔娘娘是一宫主位,她尚且都不能独居,我一个小小常在,
你说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烦恼?”
流朱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看着甄常在,她轻轻将甄常在的手挪开,才嬉笑道。
“小主如今胆子真小,您从前在府中时可是胆子大的很。”
甄常在叹口气,道。
“在宫中,一言一行不得不谨慎。
虽则现在皇后娘娘和善,可是你看满宫妃嫔,
除了眉姐姐,哪有一个是能与我真心相交的。
何苦言语间被人捉了把柄,还未得宠便失宠,
这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
浣碧为甄常在更衣,轻声道。
“小主,奴婢听流朱说,沈贵人得了华妃青眼,这可是真的?”
甄常在不语,半晌才道。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眉姐姐能跟着华妃理事,也是好的。
按说理事一事,应是皇上言明才行,可是今日华妃直接就要了眉姐姐去,
都不用知会皇上一声,可见她是真受宠。
罢了,也不必羡慕别人的恩宠,我只希望家中父亲母亲并玉娆一切都好就可。”
毓庆宫家宴,胤禛已入座,才见甄常在姗姗来迟。
她一身浅蓝色绣花旗装,外面罩了一件天青色斗篷,斗篷上是一圈纯白的狐狸毛,将她的小脸圈在其中。
头上倒是简单,只簪了几支珠花并两支银簪。
“嫔妾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
胤禛抬眼望去,眼前的女子美貌,却因着衣裳颜色的原因显得清冷了些。
“雪天路滑,一路难行也是有的。
朕记得你是甄氏?”
甄常在心中默默叹口气,进宫这么久,还是没有在皇上心中留下印象呢。
但她面上不显,只笑着回道。
“回禀皇上,嫔妾正是常在甄氏,与沈贵人一同住在敬嫔娘娘的咸福宫。”
胤禛随意点点头。
“快入座罢,外头冷,一路走来也冻坏了。
叫你的宫女儿给你的手炉再热一热。”
说完便不再理会甄常在,只偏了头问年世兰道。
“弘历今日可还好?有没有闹?朕特意叫内务府给你宫中换了最好的炭,不知你宫里可还暖和?”
年世兰眼角余光扫到甄常在入座的动作,笑着对胤禛道。
“皇上一口气问了一长串,却都是冲着四阿哥去的。
您怎么不问问臣妾,今日好不好呢?”
胤禛笑了起来,无奈摇头,语气带了宠溺道。
“你就在朕眼前,你好不好,朕一眼便知。
难道你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做了额娘的人,倒小气起来,与自己的儿子争起宠来了。”
年世兰不高兴道。
“皇上偏心。臣妾是做了额娘,但臣妾也是您的嫔妃呀。”
胤禛笑的更开怀。
“好好好,你不止是弘历的额娘,你还是小心眼的华妃。”
乌拉那拉氏坐在一旁,心里的冷意更甚这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