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常在原想斥责颂芝算什么东西,但是想到在宫道上人多眼杂,华妃确实位份高,便忍着脾气,重新给年世兰行了礼,道。
“刚才是嫔妾急着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华妃娘娘见谅。
若华妃娘娘没有旁的事,嫔妾便先行一步。”
年世兰笑着道。
“夏常在果然聪慧,本宫的婢女只稍微一点拨,
你便懂了该如何做。
只是,本宫可还没说,让你走。”
夏常在不解的看向年世兰,自觉不卑不亢,道。
“华妃娘娘这话,嫔妾却是不懂了。嫔妾自问并未得罪娘娘,娘娘何苦与嫔妾过不去呢。”
年世兰捂了嘴笑起来,道。
“本宫今日才算长了见识,才知这后宫中,已是夏常在当家。
所以,夏常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本宫也可以无视,嗯?”
菀贵人不知何时,悄悄站在了年世兰身后。
夏常在自打进宫,就赶上年世兰怀孕生子,自然没有见过年世兰严厉的一面。
现下看年世兰对她句句带笑,便以为年世兰不过是空有协理六宫之权罢了。
夏常在不但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竟拿出自己在母家时大小姐的款儿来。
只把这后宫中句句带机锋的敲打,当作是闺中小姐们的冷嘲热讽。
“华妃娘娘言重了,嫔妾可不敢轻视娘娘。娘娘是皇上的宠妃不假,
可这后宫中的主子是皇后。漫说嫔妾没有轻视您,
即便是嫔妾着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只要皇后得意嫔妾,
旁人又说的了个什么呢?”
夏常在一脸得意的反复拿给皇后请安这事言说,全然不顾她的贴身宫女佩红在身后悄悄拉她衣襟。
年世兰叹口气,说道。
“本宫本想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便去御花园走走,听说御花园的芍药开的好。”
颂芝还不待反应,一旁忍了多时的小林子立马道。
“今年的芍药开的不够红。奴才听说,那芍药要鲜血染就,才红的好看。”
年世兰赞赏的看向小林子,才跟着自己五六年,倒比自小跟在身边的颂芝机灵。
年世兰抚了抚鬓发,轻飘飘道。
“既如此,那便赏夏常在一丈红罢。就算用夏常在的血,为本宫喜欢的花朵添点颜色。”
夏常在愣在当场,喃喃自语道。
“一丈红?”
小林子笑的开心极了,凑在夏常在耳边欢快的道。
“小主没听过一丈红也好,今儿奴才就让您长长见识。
一丈红乃宫中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其腰部以下部位,
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煳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
颜色极为漂亮,所以叫一丈红。小主,请吧。”
夏常在看着小林子俊秀的脸凑在自己眼前,嘴巴一动一动,脑子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这一丈红,不就是要命的么?
夏常在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竟大喊起来。
“我看谁敢!我腹中唔唔”
她话还没喊完,就被小林子直接一张帕子塞进口中,又反剪了双臂拖了下去。
菀贵人看着这一幕,又默默往年世兰身后站了站。
年世兰转身看着菀贵人,冷笑道。
“你怕本宫?你也觉得本宫太过残忍?”
菀贵人摇头道。
“嫔妾不敢。”
年世兰还待说什么,却听曹常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给年世兰行了礼,道。
“娘娘做的极是,若是此时不立威,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冒犯于娘娘。”
年世兰带了些讥笑,看向菀贵人。
“菀贵人,适才曹常在的话,你可听清了?”
菀贵人点头应了“是”。
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坐在上首,望着年世兰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的是曹常在和菀贵人。
殿内众妃嫔不敢看年世兰,皆低着头假装饮茶。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年世兰随意的行了个礼,便打算坐下来。
不想乌拉那拉氏却道。
“华妃今日来的这样晚,可是叫本宫等了许久。”
年世兰漫不经心道。
“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今日来时被人冲撞,一时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请娘娘恕罪。”
说着也不顾乌拉那拉氏面色,自顾自就坐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道。
“本宫听说,你在长街上发落了夏常在,可还没有回禀本宫一句。”
年世兰道。
“娘娘既然听说了,又何必来问臣妾。
夏氏顶撞臣妾,按照宫规该处置。
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乌拉那拉氏忽然对端妃道。
“端妃,你也是妃位,若有人冒犯于你,也要这样一罚了之吗?”
本来坐在一边,盘算着请了安就回去用收集的露水烹茶的端妃忽然被乌拉那拉氏点到,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
端妃看了看乌拉那拉氏,又看了看年世兰,斟酌着道。
“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无能,没有协理六宫的经验,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才是。”
年世兰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乌拉那拉氏想借她人的口来批判自己,却落了个空,实在是好笑。
上一世心思缜密的乌拉那拉氏,到底是现在还嫩了些。
乌拉那拉氏见年世兰笑出声,一贯端着的笑脸也收了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发作,年世兰便站了起来,道。
“皇后娘娘恕罪,若没什么事,臣妾得先行一步了。
原本今日皇上说,下了朝在翊坤宫用早膳。
不想臣妾被人顶撞,耽误了许久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