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自然知道,颂芝这番话皆是出自肺腑,可是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灵芝的变化。
上一辈子,她可是因为胤禛多瞧了福子一眼,便下令打发了她的。
年世兰自嘲一笑,这一世的自己,心中只有算计,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颂芝看年世兰竟然笑了,急急道。
“娘娘,您,您是被气到了吗?”
年世兰摇摇头,苍白的小脸上还是那抹笑意。
“本宫有何好气的。如今后宫中人是少了些,
既然灵芝有这上进的心思,与其本宫阻拦为敌,
不如助她一臂之力,好歹也是从我翊坤宫出去的人,
只要她老老实实伺候皇上,本宫也不是不能给她一口饭吃。”
颂芝不懂,但大为震惊。
德太后如愿见到了隆科多,只是隆科多看着形容憔悴了许多。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如意安泰。”
才四十几岁的隆科多,看着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全然不复此前的意气风发。
德太后眼神中的心疼难抑,她激动的想要站起身,却听竹息轻咳一声道。
“太后娘娘晨起说想喝一碗止燥润肺的雪梨羹,奴婢已经要小厨房熬好了。
这会子想来温度恰好,不如奴婢去给您取了来,您用一碗罢。”
德太后知道,这是竹息在提醒她,如今是在永和宫中,周围皆是宫人。
于是她又按捺着坐了回去,只轻轻摆摆手。
“先不急,哀家有话与隆科多大人说,雪梨羹且等一会子罢。”
竹息便悄无声息的带着宫人退下了。
德太后这才对还跪在地上的隆科多道。
“起来罢。素日未见,你怎的这般憔悴了?”
隆科多站起身来,看殿内此时没了人,便自己挑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太后召奴才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德太后一怔,隆科多并未接她的话,她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了。
想了想,德太后才道。
“哀家听说,前些日子你府上出了点事。
但皇帝念着你素日的功劳,并未多加苛责。
还追谥了你的姐姐,孝懿仁皇后。
想来,你有了皇恩庇佑,应是会心中松快些的。”
自进殿一直未正眼瞧德太后的隆科多,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嘲讽。
“是啊,皇上隆恩,奴才的儿子的犯了错,不止不罚,
甚至还当着朝中众人的面,追谥了奴才的姐姐。
这是何等的恩旨!奴才自该感恩戴德才是。
只是有一事奴才不明,太后娘娘不是一直拦着皇上,
不许追谥贵妃为皇后吗?为何突然却肯了呢?”
德太后自然听出了隆科多语带怨怼,但她耐心道。
“哀家知道,你是疑心皇帝故意给你难堪。
可是你可知道,为了让皇帝放过你和玉柱,
哀家使了多大的力!你当初让哀家进宫,
不就是为了帮你姐姐固宠吗?!哀家不计前嫌,
一生都在为你们姐弟筹谋,却换来你今日的猜疑?”
隆科多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德太后。
“如此说来,奴才要好好感激太后娘娘才是了。
你既知当初进宫为的是什么,
又为何在皇上登基之后一味阻拦姐姐被追谥?
既是已经阻拦了这么多年,又为何在这个节骨眼松口?
你将皇上自小送给姐姐抚养,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皇上心里只念着你这个亲额娘!
如此一来,奴才倒不得不疑惑,此番之事,
莫不是你们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想要试探于我?”
德太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心中所想还一句未说,反被隆科多怼了个七七八八。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便是这么多年她一腔付出的真心,在隆科多眼里都是算计。
德太后倒抽一口气,手指着隆科多“你你你”了半天,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隆科多大喇喇的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冷笑道。
“太后娘娘在宫中可谓是锦衣玉食,这样好的千岛玉叶想喝也是伸手就有。
哪里能了解奴才们的疾苦呢?犬子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却被皇上削了官职,
还勒令奴才府中私库拿出近一半来填补国库,太后娘娘可知?
想来太后娘娘安享后宫,是不知你那好儿子是如何对待奴才这位“舅舅”的罢。”
德太后听说胤禛勒令隆科多拿出近一半家私填充国库,只觉气血上涌,皇帝这是知道了什么?提前狠狠敲打了隆科多?
但今日事已至此,有些话,她便不得不说了。
“你且息怒,哀家今日不是为了与你翻陈旧事。
哀家召你来,一是皇帝想要哀家劝慰于你,
玉柱之罚既已成舟,便今后谨慎着些罢。
好在他性命无忧,日后还可找机会复官。
眼下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既是让哀家寝食难安,
更是危及了十四的性命!哀家到底是妇道人家,
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想听听你的主意。”
待隆科多静下心来,缓和了神色,德太后这才将来龙去脉细细讲与他听。
隆科多听着德太后低语,神色一直变幻莫定。
许久,有太监在外禀道。
“启禀太后娘娘,已经过了时辰了。
内务府的人已经候着了,该送隆科多大人出宫去了。”
德太后眼眶蓄满了泪,长长久久的看着隆科多的眼睛。
“哀家的指望,如今全在你身上了!
十四的性命,也在你身上了!”
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