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里头传来茶杯碰桌的声音,沉稳的桑音缓缓道出。
“正五品定远将军嫡女姜雪,即日起,除秀女身份,送回家中好生教养。”
就这么一句话,定了姜雪的结局。
姜雪眼泪流了下来,恨意和不甘刺痛了她的眼睛。
姜悦榕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啊,终于从头到尾都顺了。
殿内其他贵女静静看着这变故,无人出声打扰,因为这两个,谁也不值得她们发言,不过是看热闹罢了。
余贵女提着手帕捂嘴,还特地往人群后躲了躲,就怕姜雪找她求助,嘴角扯了扯,对姜雪的嫌弃不言而喻。
——
毓秀宫门外,白玉栏杆处。
微风拂过站着的两人,姜远脸上不再有强势的威严,反而多了一分求好。
“榕儿,你姐姐那是糊涂,你就看在姐妹情分上放过她吧。”
姜远一大早就被宫内来的圣旨惊到,没有想到竟然是让他把人领回家。这可是吓坏了他,若说是没封上妃子那倒没事,可这竟然是犯事遭到退人。
在进宫路上从许公公那听到了整件事来龙去脉,也是一阵冷汗直冒。
姜悦榕面不改色:“父亲,不是我不想放过姐姐,是姐姐想让我出事。马儿发疯,若不是我智勇,今日我可不单是被赶出宫,更甚者,你来接的是我的尸体!”
姜远惊,后退一步。
姜悦榕看着姜远的脸继续道:“你现在接到的还是活奔乱跳的姜雪,已经是天大福气,父亲,做人可不能得寸进尺。”
姜远虽然知道这个理,可毕竟姜雪是嫡女,还进宫为秀女,指不定后头为妃,他道:“榕儿,你真的不是故意报仇?你若是放了姐姐,日后你两在宫中也好有了扶持!”
姜悦榕拉下脸:“我只是庶女,何德何能做的了姐姐的主?”
姜远朝前一步:“榕儿,此事是因你两而起,若是你原谅了姐姐,你可以……”
姜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公公,“你可以跟许公公说说,能不能有回旋余地。”
跟许公公说,意思就是要惊动到陛下。
姜悦榕觉得好笑:“父亲,我是什么身份,陛下决定的事情,我怎么会让他收回。许公公又为何帮我?。”
说着,姜悦榕朝前一步,两人距离拉的近,姜悦榕小声提醒道:“父亲,你当真以为陛下是为了我查案?我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庶女,那日马场上,本该我骑的黑马,却被周青盈骑了,周青盈差点出事,她是什么身份,你最明白不过了。”
姜远脑门发麻,后背热得流汗。
周青盈是太后侄女,极受太后宠爱。
姜悦榕眼色阴冷:“父亲还是快些把嫡姐领回去,周青盈在汴京素有嚣张跋扈的说辞,若是她晚点找出来作妖,只怕嫡姐命也保不住。”
姜远身子晃了晃,对,她说的对。
他转身欲想走,可是才踏出了一步,他又停了下来。
天色阴沉,姜悦榕穿着紫粉秀女宫装,她就那么静静站在大理石上,双手交叉落在腹部,整个人已然有了宫中娘娘的礼节风范。
他这位不起眼的庶女,什么时候改变了这么多。
“榕儿,你变了很多。”姜远心情复杂。
姜悦榕冷冷勾唇:“父亲,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从未真正了解我。我是什么样子,嫡姐又是什么样子,你真的知道么。”
回应她的只有姜远一声叹息。
很快,姜远就领着姜雪出宫。
姜悦榕站在栏杆边目送两人的背影,姜雪似是不甘心,骂骂咧咧,很快,她转头,也不知在寻找什么,与姜悦榕的目光撞上,她勃然大怒。
可还没发作,姜远让身边侍卫打晕了姜雪,连忙把她扛出了宫。
姜悦榕目光远眺,心里石子落了地。
说实话,她刚才跟姜远说的话半真半假,但是有一件事是极其真的。
当日若不是周青盈误骑了她的马,姜悦榕觉得处罚也不会这么重。
如果是自己受伤,或许也只是打姜雪几个板子,也不至于沦落出宫。
一切有因有果,误打误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