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从玉和祁岁之被推搡着塞进了同一个花轿,轿夫抬着花轿匆匆离去。
被千丝锁缚住,两个人都不能动弹,燕从玉几乎是倒在了祁岁之怀里,脸被迫与他胸膛相贴。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少年沉静有力的心跳,如同浩荡的春雷,她还能闻到祁岁之身上的一股甜香。
好闻得像是沾着春露的桃花。
她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挤了出去,下意识抬起眼,望向了祁岁之,只见他目光定在了帘子掀开的一角。
燕从玉纳闷,祁岁之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担忧自己此刻的处境,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她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帘子外,只见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黑漆漆一片。
片刻,黑漆漆的夜色中出现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四周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言笑晏晏,张灯结彩,仿佛真的是一场喜宴。
花轿停下来,喜娘掀开花轿,朝着两个人喜气洋洋道:“姑娘,公子,吉时已到,赶快换上喜服同城主拜堂吧。”
借着明亮的烛火,看清楚两个人的模样后,喜娘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好,真好,这般漂亮的人儿,城主见了必定是欢喜极了,事不宜迟,赶紧带着他们梳妆打扮。”
说罢,她又从手中掏出两枚红色的药丸,塞入两人口中。
燕从玉不肯咽下,被喜娘掐住了喉咙,药丸便顺着喉咙一骨碌滚了下去,嘴巴顿时一阵发苦,她忍不住狠狠用眼神剜了喜娘一眼。
喜娘仿佛没有看到她眼中的不虞,乐呵呵地将她和祁岁之身上的千丝锁解开。
燕从玉下意识想要抚摸上手腕处的黑纱,召唤摇光。
喜娘却眼尖地看到她腕骨处的黑纱,一把薅了下来:“这颜色忒不吉利,大喜日子,这东西便让我替娘子保管吧。”
燕从玉愣住了。
不对劲!爹爹的摇光竟然失灵了?
喜娘吩咐道:“好了,赶紧扶着两位新人打扮去吧。”
丫鬟得令,一把扶着两个人分别送往不同宫殿,燕从玉还想从自己芥子袋中掏出法宝,可手指却酸软得根本抬不起来,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摊泥。
更糟糕的是,系统似乎失灵了,也没办法告诉她是什么情况。
她像是牵线木偶般,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丫鬟带到了梳妆镜前。
丫鬟们利落地剥去她的外衣,套上喜服,替她挽好发,又翻开梳妆匣,要给她涂口脂。
那口脂也不知道是留了多少年的,颜色泛着陈旧的暗红,像是剥落的红墙粉末。
燕从玉实在忍不了,用尽力气,才对那个涂脂抹粉的丫鬟道:“别碰我。”
丫鬟动作一滞,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善:“姑娘,别想耍什么花招,让城主知道你想逃跑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还敢威胁她。
燕从玉心里顿时不痛快。
她虽然有气无力,语气却依旧倨傲:“既然、要让我、做、漂亮的新娘子、总该给我、好点的口脂吧,这种下等、货色,才配不上、我的美貌。”
丫鬟一怔,眼神阴森地看向了她的脸。
燕从玉毫不畏惧地命令道:“口脂,就在,我腰间的袋子里,赶快拿给我。”
丫鬟面色有些犹豫,可看她的确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身上没有半分妖气,也不像是修士,料她翻不出什么花样,最终还是从她腰间摸出一盒口脂,给她涂上。
那口脂泛着一股子桃花的芬芳,涂在她唇瓣处,更是显得娇艳欲滴。
丫鬟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收拾好一切,丫鬟又拿来红盖头替她盖上,见时辰差不多了,赶紧扶着她赶往正殿,又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临走前,丫鬟还不忘给燕从玉上眼药:“姑娘,你最好老老实实与城主拜堂,否则,城主若是大发雷霆,你生得再美,他老人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本就手脚无力的燕从玉,被丫鬟一推,跌在地上,疼得连她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想等这个讨厌的盖头掉下来,赶紧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谁知头顶的盖头像是黏住了,愣是没有掉下来。
燕从玉只能坐在地板上,留意着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身边有很多双脚,男的女的都有,大小不一,却都是一动不动。
燕从玉暗唾,城主这个老妖怪还真的是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不知道祁岁之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祁岁之,燕从玉心里顿时冒出烦躁来。
他在花轿的时候,究竟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感觉他一副故意被抓住的样子呢?是在谋划什么吗?
正当她想得入神,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掌心。
她先是一激灵,随后感觉掌心传来沙沙的痒,垂下眼睫,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掌心一笔一画写着什么。
“血。”
她一怔,隔着盖头,随即看见祁岁之将指尖递到了她唇角处,她略一思索,终于还是张开了唇,泄愤般狠狠咬下去。
牙齿戳破肌肤,一股芬芳的腥甜顿时溢出,燕从玉目光迷离,忍不住想要向他索取更多,吮吸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指尖传来一阵阵令人颤栗的疼痛,带着久违的熟悉快感。
祁岁之看着身穿喜服、头戴喜帕的少女,心里不自觉冒出一种诡异的愉悦。
大小姐,在吸他的血。
她认为的,肮脏的血,此时此刻,却是救她的良药,也是她穷途末路的下下策。
祁岁之从来没有这般觉得自己占据上风过。
可很快,湿软的唇瓣从指尖抽离,那种令人颤栗的触感也被截断,他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静静凝视着她。
恢复精力后,燕从玉一把薅下了头顶的盖头,看见祁岁之与自己面对面坐着,四周灯火通明,他穿着一身鲜红的喜服,眼神专注地望着她。
燕从玉忍不住别扭了一瞬间。
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在拜堂一样,甚至,像是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