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她在太子表哥面前的贤柔名声。
她讪讪笑着,转接为推,“我也是这个意思,看账册之事我虽然能代劳,可是姐姐才是太子妃,姐姐看不懂也得好好学才好。”
转眼迎上傅瞑阴沉沉的视线,没有半分心虚,顺其自然地再次捏起桌上的果子,递到傅瞑嘴边,
“太子表哥,您瞧瞧姐姐做的果子,晶莹剔透,白亮透粉,栩栩如生真如桃花开了,这淡淡的香气让人闻着,以为是春天真的来了呢!”
傅瞑眼眸驻足在那片嫣红上,好似莫念秋睡意朦胧里娇喘的唇,似她醉意阑珊时迷离的目光,又似是一阵缠绵悱恻后的双颊飘红…
傅瞑的思绪不知不觉纷扬着,
捏过那个果子扔进嘴里。
还是那样的好吃。
沈婉婉像是得到了餍足,也捏起一个果子欲往嘴里放,又被莫念秋淡漠的嗓音拦住,
“郭夫人且慢。你现在有孕在身,一应饮食最该注意,我做果子没注意,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孕者忌讳的香料,郭夫人想吃,等来日便是。”
沈婉婉:“……”
自己没有防她,她倒先防起自己来了。
果子被捏变形了,沈婉婉还尴尬地立在那里。幸而秦嬷嬷走到沈婉婉旁边,抓起那个果子扔回青瓷盘里,扶着沈婉婉回了座位坐好。
傅瞑看着那颗皱皱巴巴歪在盘边的果子,眉间蹙了蹙,
“太子妃考虑周全,郭夫人有孕,乃郭大人唯一血脉,定当慎之又慎。刘内侍,把刚才郭夫人拿来的点心给她,再带着秦嬷嬷回飞樱阁取些茶水吃食。”
飞樱阁便是沈婉婉居东宫时一直住的院子,她自己选的,除了宜春阁,是离含象阁最近的了。
闻言,沈婉婉面色铁青,嘴唇咬出了血。
好一步棋!她狠狠瞪着莫念秋,特意在太子面前提到她有身孕,就是为了明里暗里告诉太子,她给他扣了绿帽子!
好让太子嫌弃她。
好歹毒的心思,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三人自此后各自默了一会,屋里终于安静了。
夜风轻摇,推开了一片星光闪烁,屋角的沙漏一点点细碎地推着时光流动,
首座之上,两个人、两杯茶,两卷册子,一盘果子,茶香渺渺萦绕,圈起来方寸恬静之地,无关的人,天大的事,仿若此时都变得不复存在。
心澈心涟也得了些恩典,托举着一盘点心吃着,两人簇在一起,交换着欢愉的心情。
此间,只剩沈婉婉一人独影独坐,
她微勾着唇角,凤眼亦弯弯地浅笑着,黑眸隐匿其中看不出心事,
嫉妒嘛!
那还不至于。
因为她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子,不是什么男欢女爱的情愫。你看贵妃盛宠吗?那又如何,见了皇后也要行礼问安,明日元日宫宴,也只能屈尊下首。
和官家同坐于殿、接受四海朝贺的只能是皇后。
就如此,姑母竟然还觉得无趣无味,竟然艳羡起官家和贵妃的浓情蜜意,
在她看来,只是好笑罢了。
沈婉婉抚着肚子,此时肚子里的小家伙正在不安分地踢着她,似是和他短命的爹一样,想得到她一星半点的关注。
“孩儿啊!如果不是为娘下嫁阿爹,你也没这个福分享受这些尊贵,不然,你就跟你爹一样,再帮为娘一把。”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九霄,新的一年到了。
各怀心事、各做各事的三人,此时皆朝着屋外望去,齐刷刷站起身,出门接受新年的喜乐气氛。
莫念秋抬手示意心涟扶她,全然没有想到傅瞑先一步牵起她的手,莫念秋有些错愕地看向傅瞑,见他神色平静如常,也未多想。
傅瞑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极了,她的手嫩滑纤弱,仿佛轻轻一握骨头就要拧掉。
心涟脸上笑得像朝阳下的花儿,顺势把莫念秋朝傅瞑身旁送了送,
独留沈婉婉微虚在半空的手,搭不上傅瞑的手,只能意兴阑珊地缩了回来。
你瞧,这就是身为正房理所应当享受的殊荣和颜面。
是老祖宗规矩里带的。
元日伊始,夫妻同燃炮竹,寓意夫妻同心同德。
想必在皇宫里,就算官家再想握贵妃的手,这个时候都要忍耐再忍耐,站在官家身旁的只能是皇后!
爆竹声声催新年,一树梅花一树开。
莫念秋祈福祷告着新年健康平安,身体却一节节往后缩。
“太子妃,莫怕,我已经提前吩咐他们将爆竹拿远些了。”心涟从旁宽慰着。
傅瞑闻言,低头看过来,沉声问道,“怎么了?”
“太子见谅。太子妃小时候被爆竹炸到过,到现在见了爆竹还会有些害怕。”
果不其然,莫念秋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远处不断炸裂的爆竹,每一声响动,眼睫都跟着一颤,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身体紧绷着打颤。
“不怕,有我。”
似是烈火岩浆里一丝冰凉的铠甲,傅瞑敞开大氅,把莫念秋整个人包裹在内,一股厚实而清凉的气息萦绕在侧,她头一遭觉得这堵让人避之不及的胸膛,也能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温热的掌心附上她的双耳耳畔,爆竹声弱,一切瞬时变得空明,只剩一道溪水般清冽的嗓音缓缓流入心田,
“这样,好点吗?”
莫念秋放下戒备,松垮垮地垂下眸,本想就这样靠在身后,
可是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傅瞑在自己脆弱时乘虚而入,是一种错觉,
她不适地侧侧身,便听见尖利的呼叫声,
“啊!救我,表哥!”
沈婉婉趴倒在地,捂着圆球般的肚子,惊吓中带着哀怨,泪眼婆娑地向傅瞑求救,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表哥,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为什么要指使身边女官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