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久居深宫自然是没见过,这可不就是死了爹娘的哭法,
莫念秋见过,这个叫嚎丧。
“够了!”傅瞑额间突突直跳,早些听闻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日算是领教了。
林宛白被喝止,停下来偷瞄了眼莫念秋,莫念秋俯身扶她,顺势在她耳边呢喃,“可以了,起吧!”
两人起身后,看着傅瞑头越发疼的模样,
甚是解气。
傅瞑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看见地上跪的韩翎,柿子专挑软的捏,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林宛白一听,还是要罚,这次居然直接把韩翎护在了身后,“太子,我不服,我不准。你如果非要罚他才能给昭和交待,就罚他出东宫好了,罚他去我府上,我现在就带他走。”
这话听着只是护短,可把韩翎吓出了身冷汗,本来起身要退出去,这下干脆双膝“咣当”磕在地上,
“太子殿下,我对您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刚才还颓然的昭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长平郡主,没想到你好这口,原来是看上他了,一个郡主,一个侍卫,绝配!”
自轻自贱,笑掉大牙!
看你以后还拿什么跟我呛。
林宛白从来不藏着掖着,没有羞愧难当,反而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又如何!侍卫又如何!在紧要关头,是他挡在我面前,护着我。贵为公主又如何,只知道养尊处优、仗势欺人。贵为太子又如何!当我和念念被堵在甬道时,您又在哪里?”
是啊!
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以身相互呢?
口口声声说着夫君,却只会让自己跟着他委屈,
相较之下,不言自明。
傅瞑眉目升腾起一阵阴云,狂风骤雨将下,
“来人,将宣平侯府府兵压回府上关起来,我会修书一封给舅舅,如何罚让他定夺。”
又看向昭和,“送三公主回宫禁足。”
昭和仍察不出颜色,怒目圆睁,眉毛竖起,指着莫念秋,嘴里喷出刺耳的声音,“我不走。除非她向我磕头道歉,再把衣服送还给我。”
傅瞑眸眼里渗出冰霜,“住口,没规没矩,她说你的皇嫂,你平日就是这跟你皇嫂说话的。”
当着他的面都能如此对待莫念秋,何况方才他不在的时候。
“我不认错,我没错。哪家嫂子不是让着自家妹子,偏生她,还和自家妹子争。不仅如此,连莫家妹子都欺负,她算什么嫂嫂。她浑身上下铜臭粗鄙,哪里比得上婉婉一个手指头,婉婉做我的嫂子我认,她,不配!”
“放肆!”傅瞑“啪”得拍在桌子上,冷峻如冰地站在那里,眸光清冷疏离,
“向你皇嫂认错!”
“我不。”昭和没想到自家哥哥竟然向着个外人,朱唇颤动,眼中真的溢出了泪,却倔强地仰头不让泪珠滑下来。
“看来是我平日太骄纵你了,才养成你这么无法无天的性格。来人,上家法。”淡若的嗓音让人寒毛倒竖。
莫念秋惊讶地看向傅瞑,他脊背挺直,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长长的睫毛划成诱惑的弧度,
冷峻压着高贵的典雅。
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傅瞑会如此严厉地教训他的宝贝妹妹。
但她已经不惊讶了,这一世,有太多不一样。
昭和浑身剧烈一颤,往后退了一步碰到圈椅,使劲抓住扶手才稳住身形,错愕地看着这个从来不忍动她一指头的哥哥,
傅瞑的瞳孔里,只有冷漠与厌弃,没有一丝温情,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太子哥哥,你从小都护着我,哪怕有人说我一句你都要替我讨回公道,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打我?!”
也并非非要如此,
昭和可恶,也只是个没脑子的,她如今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十指连心,三板子下去,昭和白嫩肉嘟嘟的手掌整个鼓起一个通红透亮的大包。
昭和吼叫着,委屈地谩骂着,最后奋力挣脱了束缚跑出府。
傅瞑命刘内侍跟着送回去,“三个月禁足,一日一遍《礼记》,派人盯着她写完。”
刘内侍追着昭和离开,屋内瞬时安静下来。
“送长平郡主回府。”傅瞑扶了扶额,清肃的脸上鲜有的疲倦。
莫念秋怕林宛白受连累,主动请罪,“殿下,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您如果非要罚个人,就罚我吧!”
她也想禁足宜春阁,关起门来静静抄书。
“不,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想拉着念念骑马,她也不会想要送我些骑马装,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林宛白也跪了下来,太子宠弟弟妹妹她是知道了,今日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也有些发怵。
韩翎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殿下,身为东宫卫指挥,属下保卫东宫、护卫太子妃殿下不利,甘愿领罚。”
傅瞑拧眉看着眼前三个人,你护着我,我护着你,独独闪出他这个恶人。
最后,以莫念秋拉着林宛白住一晚,把傅瞑撇在含象阁告终。
因为第二日韩翎还要与外国使臣比骑射,二十脊杖先记下了,留着骑射之后再执行。
含象阁里,烛火明灭跳动,傅瞑阴晴不定,韩翎呼吸冷凝在那里,被盯得背上像是受了脊杖般火辣辣,冒着阵阵冷汗,
半响,头顶上主子未吱一声,韩翎心里直打鼓,
难不成他还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