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说弟弟们将来都是他的帮手,他愿意用哪个就能用哪个,想培养哪个就可以培养哪个。
弟弟们都有出息,关系也好,他该高兴。
可他高兴不起来。
从小到大,他就没和弟弟们同桌吃过饭。除了比试学业,就没和他们一起在箭亭射过箭。
他是太子,可他好像一个知心的兄弟都没有。连老四这个喜怒无常、总冷冰冰的家伙都不如。
十三阿哥没说话,只是认真回想了一下平日加练的情形,十哥的确进步了,但不至于进步到让四哥心心焦如此的程度吧?想想最近四哥偶尔流露出的忧色和时常紧抿的双唇,十三阿哥觉得四哥肯定有心事,很大的那种。只是无法言说。
他不能追问,不能让四哥为难。
兄弟们表达了关切,各自回去。体贴福晋、温书、陪太后说话、打拳射箭、凑一块吃点心、翻礼仪书、琢磨算术题、捣乱缠额娘,各有各的事儿。
不过基本所有人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儿,找太医来瞧瞧耳朵。老十四那一嗓子,弄的大家耳朵多少都有点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十四阿哥和老八老九老十一道,他歪着脑袋问哥哥:“为什么那两个哥哥说话,和我们不一样。"八九十年龄相仿,时常一起出没。
九阿哥低头看他:“你是说三哥和五哥?”“嗯嗯嗯。"十四赶紧点头,他快要好奇死了,方才好些次想问,一直憋着。
八阿哥解释:“三哥幼时养在宫外大臣家里,估摸着和他说话的人少,所以不太爱说话。”
说白了就是小时候说话少,影响了舌头发育,虽文章写得好,但这位三哥很少一口气说五个字以上,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
“他说话好慢好奇怪。”十四阿哥学着三阿哥的样子,摇头晃脑:“弟、勿、忧,文、甚、善…
“噗……"老十不厚道笑了一下:“学的还挺像。”“小猴崽子,"九阿哥拍他后脑勺:“不许学了!”八阿哥制止老九,然后对十四阿哥道:“三哥是咱们的哥哥,不可以此取乐。三哥听到了心里难受不说,你方才那话要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小心心打你屁股。”十四阿哥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还没被打过,他才不要被打屁股呢。他见过小太监被打屁股,扒光了裤子按在条凳上,疼就不说了,关键是丢人!
他可不能丢人。
“知道啦。“十四阿哥应声,又问:“五哥呢?”“五哥以前一直在太后跟前,自幼说的是蒙语,他又偏爱骑射不喜欢念书,皇玛嬷也不想累着他,所以满语、汉语都不是非常流利。但五哥有两套拳打的很好,你以后可以跟他学打拳。”
十四阿哥想了想:“他教我打拳,我教他满语。”八阿哥觉得十四弟心心眼真的太多了,四五岁的小孩这么机灵?老十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吃。
回去以后,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事儿。
康熙爷听说太子耳朵不舒服,把宫妃放到一边,让人先把太子抬过来,关切一番。得知是被十四阿哥的大嗓门闹的,康熙爷哭笑不得。
想罚他,他太小,还没个八仙桌高。
不罚他,他太没规矩,太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任何刺耳的声音。别说人了,就是只狗,也不能在太子跟前大声叫。
还是得小小申饬一下,不然那小兔崽子不懂规矩。“皇阿玛,十四弟年龄最小,闹腾些很正常。儿臣只是略有不适,真的不碍事。“太子以前并不是很在乎皇阿玛因他去惩罚谁、申饬谁,可今天强烈地不想。康熙爷很心疼,压着声音:“这怎么行,你是太子。”“可十四弟也是儿臣的弟弟,他还不到五岁呢。”“五岁的皇子和外头那些五岁孩子可不一样。比外头那些七八岁的孩子懂得都多。”
“皇阿玛,别罚小十四了。再说他也有功劳。要不是他嚎那一嗓子,谁知道四弟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太子知道,他的皇阿玛是关心他,心疼他,舍不得他受一丁点的委屈,也不允许兄弟们对他有一丁点的不尊重。也就是十四阿哥年纪太小了,但凡大个两岁进了南熏殿读书,他若还敢在当朝太子面前这般无状,根本躲不了一顿申饬,若是皇阿玛铁了心要罚他,甚至得挨板子。皇阿玛疼他,护他,他该高兴。以前他也确实很高兴,甚至心底以此为傲。他是太子,和别的皇子是不一样的,在皇阿玛心心底,别人就是把心捧出来,也未必比得过他的两句话。
这里面自然有他母后早逝的原因,也有他是中宫元后唯一骨血的原因。皇阿玛很看重这个。
以前他是乐见其成的。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不太得劲。
他该傲视兄弟,他们一辈子都要对他俯首称臣,鞍前马后,任他驱使。他可以像扔掉一件不喜欢的衣服一样,随意踢开不喜欢的兄弟。
以前令他得意的想法,今天却让他有些不舒服。兄弟们对他都很尊敬,兄友弟恭一团和气,可就是有哪里不对。
甚至不知为什么,连皇阿玛对他的关心话语,今天也越听越不高兴,甚至隐隐有点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不明白,但也一点都不想和他皇阿玛说,闷闷不乐回毓庆宫了。他想写几个字静静心。
伺候笔墨的是一个脸生的小太监。
哦,皇阿玛又把他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气儿更不顺了。
随手把蘸了墨的毛笔甩开,他仰躺到书房小榻上。不想动,干脆就在这儿睡会。
过了一炷香时间,新的毓庆宫詹事小心翼翼劝他:“太子爷,请您到暖榻上歇息可好。秋日里风凉,您要是得了风寒,皇上又要心疼了。”
太子猛地坐起来,盯着垂手劝他的人看了半晌,最后烦躁只化成四个字:“备水,沐浴。”
乾东三所
四爷在床上躺了许久,早就头昏脑胀浑身不得劲。幼珍给他喂了汤水,又简单喂了些清淡饮食,扶他下床走走。两位太医见他这次醒来状态颇为稳定,一个去外面研究脉案,一个亲自去煎熬。
四爷慢慢走动着,心底忍不住感慨他的小福晋真好,小小年纪就把他照顾得无比妥帖。
幼珍不打算再发帖子刺激他。一来今天晌午的日记帖盖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