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声调,“筠娆,我们晚上出去玩,要不要一起?”
换做寻常,沈筠娆定不会应下,今天上了一下午的课,她这不中用的身体已满是疲惫,这会儿得回家服药休息了。
但这是开学一周来,第一个向她邀约的同学,沈筠娆怕拒绝后就再无下次,她想和同学搞好关系,想有好朋友。
同专业的同学们都已相处两年,各自有各自的好友,沈筠娆作为大三才加入的新同学难以融入,今日还是因为老师将他们分到一组做作业才有机会接触。
思及此,沈筠娆顺从地点点头,“好,去哪里呀?”
“去——”
顾婧语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萧承允打断,“顾婧语你看看你!你刚还说我呢,沈筠娆一看就不会喝酒,估计她连酒吧都没去过。”
顾婧语“戚”了声,“不会喝酒怎么了?酒吧又不是没有饮料。”
她扭头就安抚沈筠娆,浑没意识到沈筠娆从听到酒吧两个字开始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筠娆你放心,我会全程陪着你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咱都大学生了,成年人去个酒吧很正常。”
“不是这个原因,酒吧我去过,但是……”
沈筠娆欲言又止的为难看着顾婧语,细问:“你们打算去哪家酒吧?”
“那当然是咱们京市最有名的‘speed’喽!今晚可是有nightmare乐队的演出,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位置。”
饶是心有猜测,可听到顾婧语将酒吧名报出时,眼睑仍没耐住轻颤。沈筠娆抿唇犹豫几秒,面带歉意的朝着顾婧语缓言道:“不好意思啊婧语,我们下次再约行吗?今天我就不去了。”
“别呀,娆娆你陪陪我好不好嘛。”
顾婧语当即抱住沈筠娆胳膊,猛女撒娇的晃着她,“你要是不去,就剩我和一群臭男人了,你就当日行一善陪陪我嘛,我请客!”
沈筠娆看着眼前仅有的萧承允这么一个异性,疑惑,“一群……?”
“还有几个朋友迟些到,但都是咱京大的校友。”
顾婧语一五一十地向沈筠娆解释,“我和萧承允都是校拳击队的队员,暑假时候我们外出打比赛赢了个第二名,但那会儿有人回老家有人出去旅游,总归拳击队的人员不齐,我们便将庆功宴推到了今天。”
“结果队里除我外唯一的那个女生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不想现场就我一个女生,你来陪我好不好?正好也能认识些新朋友嘛,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说到最后,她近乎双手合十的眼巴巴恳求着沈筠娆。
沈筠娆是个性子温顺、较为内敛的人,少能说出拒绝的话,刚刚的婉拒已消耗完她所有勇气,面对顾婧语持续的央求,沈筠娆很快便松了口,“那……好吧。”
她只能自我安慰,他也不是每天都在“speed”。
就算在“speed”也喜欢待在包间内不出来,不会那么巧就撞见的。
沈筠娆边这么宽慰自己,边又矛盾的想见他。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了,不知他现在怎样。
矛盾的想法充盈着脑海,愁人得很。
沈筠娆数不清是一周内第多少次打开微信,细指娴熟的点入置顶聊天框内查看。
最近的一条消息也定格在一周前。
[我已经到校外的小区安置好了]
半小时后,他简洁的回了句:[嗯。]
饶是她将这段对话看了许多遍,可每每看到,总耐不住轻叹。
她捏灭屏幕,黯然神伤地望向驶往“speed”的出租车窗外。外面霓虹灯高挂,沈筠娆却无心欣赏,思绪渐渐飘远。
半年前,时家老爷子时溥文挑中了她与独孙时今衍结婚。
明面上说的是结婚,实则只是场为期一年的协议罢了,时家帮她重回学校,而她嫁给时今衍。
时今衍只当这场婚事是个交易。
外人虽不知实情,但也将此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人知晓,沈筠娆内心的兵荒马乱。
她从未将这桩婚事当成过交易,这是她唯一向他靠近的机会,是她想给多年暗恋画上句号的努力尝试。
显然,效果并不理想。
不理想的不单是时今衍对她反应平平,更是她自己的心境变化。日复一日的相处不仅没让沈筠娆感到知足,反而愈发欲壑难平,贪念在心尖拼命滋长,几乎要将她怦然的心尽数献于他。情话未从口中诉出,情意却从眸中溢出。
她怕了。
在时今衍一次次的三令五申中怕了。
他说,他们只是假结婚,一年之约结束便要离婚,而后分道扬镳,回归各自生活。这一年内,他们不要过多融进对方的生活。如此,分开时便能省去很多麻烦。
若是让他得知她的暗恋心思,大抵连那点对她的可怜之情都会转化为厌恶。
于是,沈筠娆借着上学的由头搬了出来。
自此一周,他们没再联系过,昔日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四散了无痕。
她知,他们以后或许都没有联系了。
余下的半年之期不过只是虚无。
很可能,他们下次见面是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念及此,沈筠娆忍不住鼻酸,漂亮熠然的桃花眼蓄起薄薄一层水雾。
却忘了人非木石,半年的日日相伴,难捱不适应的又何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