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修还是摇晃着那红酒杯,又不咸不淡的说道:
“就是随便找来玩儿的,没什么可介绍的。”
那死胖子听到这话以后,更加不解其意,反倒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中更放射出了一种贪婪的光芒。
“随便找来玩的啊,那也没关系啊,和我们牵线搭桥介绍一下呗,我倒想看看到哪里也能找来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他听到这话已为成修的意思是既然是随便玩玩的,那么当然大家共同玩玩儿也没问题,却不知道这意思恰恰相反。
成修是为了维护容萱萱才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是不要有人关注到她,找她的麻烦。
她原本这段时间就受到颇多的刺激,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受这种俗人的叨扰。
容萱萱站在他的身后,只是侧过了身子也尽量不去理会那个人,心里面确实有些烦闷。
要是以前还没离婚的时候,谁敢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来挑衅轻薄她。
但是现在早就不是以前了。
舞会大厅里面还是充满着那种春风细雨,装模作样的西洋乐队,还是在那里演奏着优雅的奏鸣曲,穿着富丽堂皇的客人们拿着酒杯,言谈举止之间又是一派富贵风流态度,就算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商人交谈
时也充满了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但这一切都早已和她无关。
“我已经说过了,没必要,你难道听不懂?”
他想着反正这舞会也不过是无关紧要,带她来解闷儿的罢了,又何必当真。
这舞会主人一时间脸上又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只觉得丢脸无比,然而还是本着商人脸皮厚的本性,对着成修又说了一句有的没的,然后终于自己讪讪地拿着酒杯走开了。
容萱萱这时候便在他的身后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又皱着自己细细的眉头对着成修,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就这样对他说话,不怕得罪他吗?对你们的家族会不会不好?”
他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
原本是为了散心才带出来的,没想到非但没有散心,反倒还添了堵。
成修此时也有些闷闷不乐。
他原本也并不是这样心绪敏感复杂的人,但自从接手了家族里的那些破事情,便一天天的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并非原先想象的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说到底还是做一个有钱又有闲的音乐家最好。
容萱萱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呆着,又想不出说什么话,可以解闷儿,便把目
光无聊的在那些客人中间留档闲逛。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跟在另外一个气质颇有些普通的中年人身边,两个人虽然都穿着一看就很廉价的西服,但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年纪稍大,身高稍矮的那一个人,脸上饱经风霜,很有些粗粝沧桑的感觉,似乎是长年累月在外劳作干活的那种,此刻穿行在这富贵渲染的大厅之中,显得颇为不自在,时不时的咳嗽,然后又目光躲闪,还用手扯自己的领结,一会儿又低头去看看西装有没有皱了。
而年轻的身材高大又挺拔的那个人,虽然同样身着廉价西装,却是面无表情,淡色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只是那么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这样的景象也毫不在意,拿着酒杯的姿势也是那么的自然,随处在这人群中走动,双眼只是淡淡的。
她一时间看的出神,却也没发现成修也用同样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过了好久,只等到那两个人消失在一群集中的人群里面,她才回过神来,又迷茫的对成修说道: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萧楚寒。”
面前的男人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怀着一些温柔的悲鸣,
然后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放下红酒杯,拉着容萱萱的手腕,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没看错,萱萱,那确实是萧楚寒。”
就是在成修拉着她穿过这些宾客的时候,容萱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一下子用另外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袖说道: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萧楚寒也会来,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他扭过头去,又看见那张苍白的小脸出现了迷茫,愤怒和种种不解。
人群之中有着那些翩然富贵的衣衫在旁边擦肩而过,又带着一些令人回味悠长的香气。
“我不知道他会来,你信吗?”
他说是这样说了,却留给了容萱萱一个无法回答的选择题。
然后成修便抬起头,朝着那边的人群望了下轻声说道:
“你想要见的那个人就在那里,但是见不见他,决定在于你自己。”
他说下这个话,后边自己走开了,只留下容萱萱一个人站在原地,站在这一盏孤独而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面。
耳畔那种悠扬的提琴奏鸣曲还在继续着,这时候似乎换了一首曲调颇为欢快的曲子,人群中也有会跳一些简单交际舞,比如华尔兹的便拉着自己的舞伴,在这中央翩翩起舞。
随着一对舞伴的产生,便又有大众纷纷的加入,进来于是很快,已容萱萱为中心,周围的人就纷纷地翩翩起舞。
周围那些旋转的裙子,绅士掐着淑女的腰,那一双双紧握着的手,在她的瞳孔中不断的被放大,然后扭曲模糊。
这华丽璀璨的一切都是一个轻柔的易碎的梦,就好像头顶上的那盏吊灯。
曾经她也做过一场这样的繁华大梦。
女士们的高跟鞋踢踏踩在这昂贵的地板上,又唤起了多少玫瑰一样的香尘。
她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睁着自己的双眼,无辜而迷惘,是一束被上帝遗弃了的白月光。
直到有一个人影缓缓地从那些不断跃动着的,裙摆四散如同莲叶一般的女士和黑色的绅士之间走出来。
他的影子在她的双眼中被描摹的渐渐清晰,对准了某个焦点,这身影清晰无比,而又凌厉无情。
容萱萱就像个木偶一样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张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