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嫁陈家
因着阿爹一句话眸子发亮的方雨桐,一听阿娘反对,又低下了头,沉默地揉搓着手里的面料,心下好不可惜。
想到姐姐为此付出的代价,又稍稍得了些安慰,她这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不想方正田这次却硬气了一把,并没有顺着媳妇儿的话,“你阿娘不给买,阿爹亲自带你去。”
方雨桐自觉有那个本事把阿娘搞定,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便摇了摇头。
再说了,只怕一个晚上过去,阿爹就把这句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还得白白挨顿骂。
“谢谢阿爹,只是您挣钱辛苦,真没必要买这么好的,有这一两银子,我还不如让阿爹在家歇一个月……”
“我身上这件,就挺好。”
这件衣服,还是前两年扯布做的,哪怕她不怎么干活,对自己的衣服也爱惜得紧,但这两年长得快,衣袖已经有些短了,好在现如今是夏天,倒也不冻手就是。
但比起别人家,大大小小四五个孩子轮流穿的,确实好上不少。
两个女儿前后一对比,方正田的心,酸涩又柔软。
虽说做木匠活,和种地相比,并不算特别辛苦,但能得到小女儿这般体贴,没有哪个做爹的能不触动。
莫名的,他竟生出一股子委屈来,只觉得有生之年,能听上小女儿这么一番话,也不枉此生了。
他声音哽咽,“买!必须买!阿爹虽挣不了多少银子,但给你买件衣服的钱,还是能挣回来的!”
刘氏一开始还持反对意见,但小女儿这么贴心的话,她也挑不出什么错,更加张不开嘴来骂。
当家的,今日受了不少委屈,她也不忍心再驳他面子,便没再开腔。
心想,大丫头气焰嚣张,压压她的锐气也好。
她不是觉得自己两口子偏心吗?
那就光明正大地偏给她看,一件嫁妆也不给她置办,看她到了婆家怎么立足?
这会子,她也不去顾及,寒不寒大女儿的心了,更熄了让她以后拉拔儿子的念头。
自己两个老不死的忙活了一整天,这边刚给小女儿退礼,那边就为了大女儿的亲事大事铺张,就这,她还不满意,不知道感恩不说,还怨恨上了这一大家子。
就她这倒打一耙的性子,儿子以后就算真有什么事,不要说帮忙,只怕那时她不看笑话,落井下石就好。
想到这里,刘氏的眼睛眯了眯。
说起来,那门亲事,自己属意的本来就是雨桐。
小女儿这丫头,懒是懒了点,但孝顺自己两口子的心,她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的。
和儿子的关系也好,以后嫁出去了,娘家要有事,她定不会袖手旁观。
物归原主,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这个视全家为仇敌的大女儿,还是尽量把她嫁远些吧,省得到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打量了一下阿娘的神色,方雨桐没再拒绝,又开始画饼,“那等女儿嫁出去了,时时给阿爹打酒喝……”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正田点头,咂巴了一下嘴,媳妇糯米酒酿得好,今晚定要好好喝一顿……
“还要给阿娘买漂亮衣服,给大哥买好吃的,等以后大哥有了孩子,也不能落下了他们……”
方正田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这丫头,一般人家,谁舍得让你这样往娘家花银子?”
“那就让阿娘帮我找一个大气的人家,要阻止我给阿爹阿娘尽孝心的男子,我才不嫁给他!”
刘氏打断他们父女俩的话,瞪了小女儿一眼,“你也好意思,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嘴里动不动就嫁不嫁的。”
方铁柱没心没肺地哈哈笑了起来,方正田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就连刘氏,那骂声里,也能听出一股子宠溺的味道。
方雪梅刚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身上痛的要死,更看不得这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画面,扭头进了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刘氏盯着那扇房门好一会儿,突然问道:“雨桐,你想不想嫁去陈家?”
方雨桐吓了一大跳,愣了好半晌,都没作声。
方正田目光闪了闪,也没出声。
只有方铁柱这个憨子,脱口问道:“阿娘,你想干嘛?陈家不是说给雪……”
刘氏一个眼神过去,他就噤了声,缩着脖子装鹌鹑。
方雨桐脑子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那天没有心软,那她如今的处境,会不会更好一些?
只是,陈家两次来人,她都躲在房间里没有露面,但外面的说话声,她还是听到了的。
那天听着音,李氏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再加上昨天也算见了陈家富一面,想起他呆头鹅一般的模样,好看是好看,但和人模狗样的陆文且一比,还是得差上一截。
婆婆强势,男人木讷,自己嫁过去,在没摸透他们的脾气和站稳脚跟之前,怕是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而娘家,看阿娘现在把陈家当成一块香饽饽的样子,以后她受了什么委屈,想也知道为自己出头的可能性不大。
说不准,还要和陈家人站在一起,按着自己的头给他们出气,哄他们开心。
再一个,那陈家富在姐姐屁股后面,跟进跟出的,她心里总有些膈应。
以后过年节回娘家,曾议过亲的两人碰在一起,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心里也不定要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她可不想生这种恶心巴拉的闲气。
想通这些,她正了正神色,义正言辞地回道:“阿娘,我那天既然把陈家这门亲事让给了姐姐,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也从没动过要从她手里抢回来的心。”
“咱们方家,虽比不上陈家富裕,但他们陈家再好再富裕,我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和自己姐妹反目成仇,让外人看笑话,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沦为他们的笑柄。”
“哪怕我错过他们陈家,只能嫁一个贩夫走卒草草过一生,我也认了!”
那慷慨激昂的话语,仿佛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