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楚楚睡醒起夜,解决完个人问题后,发现妈妈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妈,还没睡吗?”
“睡醒了,一会再睡。”里面传来白雅琴的声音。
白楚楚推门进去,发现妈妈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相册,上面记录的大多数是白楚楚,小了好几号的白楚楚。
“你看你小时候,可淘气了,爬树下海,一点都不怕。”
白雅琴看着相册上萝卜头大的白楚楚,眉眼间透露出慈爱。
白楚楚挪了张凳子,坐在妈妈身边,依偎着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时候小嘛,什么都爱玩。”
“是啊,不过那时候是真可爱,浑身上下晒得跟酱油似的,就剩牙齿和眼睛亮晶晶的。”
白雅琴慢慢往后翻了两页相册,白楚楚的个头高了一些,有一张照片她缺了一颗门牙,她不由得想起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就这张啊,海湾那的阿牛比你还大两岁,个头比你高,说你是没爸爸要的孩子,你抡起个蚌壳就敢跟他干架,那时候你这门牙刚好松了,打着打着就掉了,流了一嘴的血,给阿牛吓得,以为你要死了,赶紧认错跟你道歉。”
白楚楚也想到了这事,提起来仍然气闷闷的,“哼,他就该揍,谁让他嘴臭。”
白雅琴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些,她伸手揉白楚楚的头,“楚楚,是妈对不起你。”
“妈,你怎么这么说?”白楚楚没有料到白雅琴会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把我养大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雅琴叹了口气,低头又将相册往后翻了几页,话说得很慢,“大概是年纪大了,又生病了,我性子也软下来了,最近我总是在想,要是当年我没有跟你爸离婚,你日子是不是能过得好些。”
她指着相册上的照片,歉疚地说道,“你看,那些年,你连几套好看的新衣服都没有,这些还是隔壁婶子家姑娘长大了,穿不了了,送给你的。”
白楚楚的目光也落在那些照片上,白雅琴跟宋知恩离婚后的前几年,她们母女俩的日子确实过得很苦,她那时才不过岁,但印象很深。
经常不能准点吃上饭,因此导致她那时候营养不良。
要说新衣服,那肯定也是没有的,而且小孩子个头长得快,没多久,旧衣服也穿不上了,幸好岛民友好,有些婶子家孩子长大了,就会把旧衣服洗干净送给她,根本顾不上款式,是男娃还是女娃,反正能穿就行。
也是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最迫切且最深刻的梦想就是成为设计师,能时时有新衣服穿。
后来,长大了出了岛,到了h市,才知道,原来并不是需要成为设计师才能有新衣服穿,有钱就行。
但梦想已经扎根在她心里了,她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只是今年出现很多事情,意外搅乱了她的生活。
思维一下偏远,白楚楚回神,才又接着她妈妈的话说下去:
“没有的事,妈,或许当年你不跟宋知恩离婚,日子会更糊涂,更何况他出轨,还有了私生子,这太恶心人了。”
白雅琴又叹了口气,她年轻时眼里揉不了沙子,得知宋知恩出轨,决然地要离婚,现在回头想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硬气不能代表所有。
至少看宋知恩如今那一儿一女,日子过得比楚楚当年好多了,一家人扎根落户在市里,有房有车,光鲜亮丽。
而她,连提供女儿跟喜欢的男人平起平坐的资本都没有。
这让她真心开始怀疑,当年的选择做错了吗。
“楚楚,你说,妈当年是不是做错了?要不然,沈家说不定会同意你进门,你和小贝那孩子,就能走得更顺畅些。”
听到白雅琴说这话,白楚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时候不怕歇斯底里的争吵,更怕父母软下身子认错,怕看到父母头上花白的头发,怕看到父母眼角的皱纹。
“妈,你没有做错。你也别想这些了,我和沈墨瑾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心态放松。”
她以前也想过,是不是她再优秀些,有钱些,她和沈墨瑾就不会再被那么多人反对。
所以工作那会,她努力赚钱,疯狂参加各种项目拿项目奖金,就想站在沈墨瑾身边时,不那么气短。
后来才明白,像沈家、苏家那样的顶级豪门,拥有的资本不是一个人一辈子能打拼出来的。
有些资源,出生时有了也就是有了,出生时没有,那这辈子都很难再有了。
靠她自己打拼,她拼不出能跟沈家平坐的资本,既然这样,她怎么可能会怪白雅琴呢。
白雅琴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欣慰,“你总是这么懂事,都是妈做得不好。”
听着这些话,白楚楚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没等她再开口,白雅琴的视线缓缓落在她肚子里,“这孩子,你想好了吗。”
白雅琴也不想一次次催她,但今天宋知恩和关玉梅上了岛,岛民间已经有消息传出来沈家大少爷沈墨瑾要跟苏家大小姐订婚的事情。
有好几个跟她交好的婶子都过来打探消息。
别的都可以等,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人,它会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直到再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不得已而为之,那才是最难受的。
白楚楚喉间发苦,脸上却还牵扯出笑容,“妈,阿瑾他说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跟我结婚。”
白雅琴一脸凝重,“那要是他最后,还是要跟苏大小姐结婚呢。”
白楚楚忽然沉默下来。
白雅琴只摸着她的手,没有催促,没有表态。
她倒是很想替女儿做决定,要是没有生病,以她以前的脾气,这样的处境,她会直接压着女儿打胎,但生病这两个多月,她想了很多事情,心性也软下来很多。
“那我就和他一刀两断,”白楚楚再抬眼,目光里很是坚定,忍痛一般下决心,“孩子我也不会留下来。”
她再信他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