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航……”
“什么都别和我说,出去!”
苏子航拽着沈云卿,将她拖出门,嘭地一声关上。
沈云卿站在门外,闭上眼睛,一阵难受,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子航会这么对她,以前他是混账了一些,至少还算孝顺,从不顶撞她,第一次和她意见相悖,还是那时候因为舒舒,子航离家出走了一阵子,最后,她妥协了。
过了三天,沈天擎始终没有找苏子航,也不许舒舒和冉荏去找他。
沈云卿给沈如城回了电话,“爸,我劝不动他,要不你来试试,他一向还算听的进去你的话。”
沈如城到了酒店,敲了敲门,“子航,是我。”
苏子航听到沈如城的声音,打开了门。
沈如城进门,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看向苏子航。
苏子航低了头。
沈如城叹了一口气,“芊芊因为你没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不去,你就救救宁宁吧,他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就当救了芊芊。”
苏子航吃力地喘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沈如城,眸色暗红,“外公,你开了这口,我不该拒绝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这是我唯一能从他手里夺回舒舒的机会。你就当我是个畜生,
我是个混蛋吧!”
他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沈如城也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宁他还是个孩子。”
“外公,这个世界上,每天因为疾病去世的孩子成千上万,如果他和你没有关系,你会在意吗?说到底他又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义务救他。你知道吗?他从懂事开始就不亲我,我也讨厌他,大概一直是相克的吧。”苏子航咽了一口气,幽幽地出声。
“看来,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答应了?”沈如城睁开眼睛,看向苏子航。
“是的,我就是个混蛋,我就是个畜生!外公,对不起,我没法答应你,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就这样了。”苏子航低头,点了一根烟。
沈如城站起来,出了酒店。
回到医院,趁着沈天擎带着宁宁去做检查的空档,他寻了一个机会,把舒舒叫到了一边。
舒舒看向沈如城。
沈如城突然无法直视舒舒,错开了舒舒的眼神,“我知道我不该提出这样自私的要求,可是天擎他毕竟是我儿子,宁宁是我的孙子,我不能眼睁睁……”
“以前呢?以前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在就不能了?”舒舒红了眼睛,眸色逼人地看向沈
如城,用力地咬着下唇。
沈如城无法回答,保持了沉默。
舒舒轻哼了一声,不想再看沈如城一眼,“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父亲。”
沈如城身形晃动一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有自己的不得已。”
“不得已?”舒舒恍惚一笑了一声,看向沈如城,胸腔里有一股怒火喷薄,“不得已让天擎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吗?不得已看着芊芊含冤而死吗?就算我是一个和她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救她心里惶恐不安,七年来,每一次梦见芊芊,浑身都会出一层冷汗,我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心安理得过的,梦里见了芊芊,你又是自己面对的,抬着头还是低着头?”
沈如城看向舒舒,呼吸微微沉重,“那么,你现在不救宁宁和天擎,再过多少年,你就不会惶恐不安了吗?”
舒舒抬头看向沈如城,“请把你的要求完完整整说一遍。”
“离开天擎。”沈如城看向舒舒。
舒舒咬了咬下唇,睁大眼睛看着沈如城,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离开他的。”
“那你眼睁睁地看着……”
舒舒不想听下去,转身就走
,紧攥着拳头,指节在掌心留下一排深深的印迹。
沈天擎和宁宁做完检查出来的时候,舒舒坐在长椅上发呆。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着舒舒停住了步子。
宁宁抬头看了一眼爸爸,走过去握住的舒舒的手,“妈妈,你的手好冰冷。”
舒舒回过神来,看向宁宁。
“妈妈,我帮你暖暖手吧。”宁宁朝着舒舒笑了一下,两只小手捏紧了舒舒的手,俯身用口吹热气。
舒舒盯着宁宁,突然将他抱紧在怀里。
“妈妈,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宁宁靠在舒舒怀里,声音平静。
那柔软的声音,却像一把刀子,割在她心口上。
舒舒站起来,推开宁宁,像是被洪水猛兽追赶般冲进旁边的卫生间,猛地把门关上,狼狈地靠在墙上大口呼吸,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慌乱。
洗手的地方有面巨大的镜子,镜面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点水渍,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乱,无处遁逃。
镜子中的她,眼带血丝,脸色苍白。
舒舒吸了一口气,沈如城和医生的话不停地在耳边盘旋,可是她不能,不能对不起他。
她离不开他,也不能没有宁宁。
舒舒深吸了一
口气,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直到外面响起沈天擎低醇的声音,舒舒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出了卫生间。
沈天擎看向舒舒,“怎么了?”
舒舒抬头迎上沈天擎的视线,“没什么。”
沈天擎什么也没说,攥紧了舒舒的手。
舒舒抬手别了一下鬓发,看了一眼沈天擎,“要回去了吗?”
“不,从今天开始,宁宁要住院了,我们去办理住院手续。”
办完住院手续,到了病房,看着护士给宁宁输液,舒舒静静地坐在一边出神。
沈天擎站在旁边,扫了一眼舒舒。
舒舒看向沈天擎,“怎么不坐下休息,医生说……”
“又不是纸糊的。”沈天擎一边说一边坐到了舒舒身边,一起看向宁宁的方向,握住了舒舒的手。
舒舒侧头看了一眼沈天擎,又看向宁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