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位置僻静,只有三条路,分别通向河边,后山以及村里廖婶子家的小径。
李正树与李芳菲走了后山那条路,姜映梨让宁老太太往廖婶娘那边寻寻,自己则是往河边去了。
冬日寂寥,河边处处是皑皑积雪,两侧的河水都结了冰,行人稀少。
姜映梨走过去,就看见几个半大孩子,穿着厚实的棉衣,却挽起裤脚,正在河面凿出小冰洞捕鱼,小脸冻得红扑扑都无法阻拦热情。
姜映梨上前问询,“你们见过一个这么高的,穿着暗紫衣裳的雪白可爱小孩吗?”
闻言,为首的小孩转了转眼珠,“你说的是你家新来的小侄儿吧?没见过。”
其他小孩也纷纷摇头。
“我们经过你家门前时,还瞧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喊他一起玩,他却傲气不搭理我们。”另外一个小孩不大高兴道。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玉雪剔透的孩子,小孩子也有美丑观念的,也欲跟这样的小孩子一起玩,奈何江灵谨慎,只是站在门口遥遥摆手,便跑进屋里不见踪影了。
姜映梨:“他性子腼腆,不是故意如此。你们真的没见过他?”
“没有啊!我们站在这边可以看到你家院子的,你家除了刚才来了两个大人,根本不见其他人出来!”
“是啊是啊,我奶说我的眼睛可尖了,还能给她穿针引线呢……”
“算了,爱信不信,我娘不让我跟你家玩……”
几个孩子怕姜映梨不信,纷纷不服气。
姜映梨闻言,跟他们道了声谢,转身往回走,眯眼思索。
路上脚印来来往往,少有小脚丫的,毕竟四五岁光景的孩子,便是农家管得再宽松,也不敢冬日里随意放出去乱逛。
宁老太太迎面回来,见到她眼眸先是一亮,旋即又黯淡。
“我碰见廖家的,她们也帮着再找,那片都说没见过人影。”
宁老太太有气无力道,哪怕当初病重时,姜映梨都不曾见过她这副颓然模样。
姜映梨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道哐当声。
李玉珠从厨房跑出,冲进沈隽意的房间,见到平安无事后,她怔怔然走出来,抬头就觑见两人。
“你们……”
姜映梨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在几个屋子里寻找起来。
“阿梨,你这是干什么?”李玉珠不解。
姜映梨没有回答,她仔细地搜寻着除了沈隽意的屋子外的其他房间,最后在姜青檀的卧室床下寻到了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江灵。
他的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鞋袜也被脱掉,嘴被袜子塞住,堵得严严密密。
冬日里光线昏暗,姜青檀的房间坐落在西侧,床铺又靠里,若是不特地找寻,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里面藏了个人。
江灵脚部还被绳捆在床脚,根本无法移动,更无法开口求助,但凡再耽搁些时间,以如今冬日的天气,恐怕人都得被冻死了去。
姜映梨动作麻利地把人从床底救出来,松开绳索,江灵的手脚都被捆出青紫摩裂的痕迹,手脚都因为缺血而变得肿胀冰冷。
取出他嘴里的袜子后,姜映梨给他擦了擦苍白的脸,担心道,“江灵,你还好吗?”
江灵刚要说话,宁老太太和李玉珠都跟了进来,见到里面的情景,李玉珠惊愕,“小灵你怎么在阿檀房间?”
宁老太太脸色微冷,“过来。”
江灵瘪嘴,踉跄站起,端端正正立在宁老太太跟前,忐忑道,“祖母……”
宁老太太抓起他的手,见上面伤痕交错,面容愈发冰冷,“疼不疼?”
她没先质问,反而是关心自己,江灵瞬间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一红,他忍不住扑进宁老太太怀里,哽咽出声。
“祖母!”
李玉珠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们了,我先去把我爹他们喊回来……”
姜映梨望着手里的绳索,微微扯起唇角。
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正说着,李正树两人也空手而归。
李正树脸上都是遗憾,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玉珠就连忙报喜,“爹,人已经找到了。”
李正树一喜,“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他没注意到,李芳菲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宁老太太搂着哭得伤心的江灵走出来,她的面色冷凝,“现在可太不好了。我们与人无冤无仇,却无缘无故被人欺辱,莫非是真欺我们孤寡老幼无能!”
李正树一怔,他不解道,“这话何解?”
宁老太太眸光犀利地射向李芳菲,“这当然得问问你家的好孙女了!”
江灵哭得鼻头绯红,哪怕受此变故,他脸上不见惊惧,反而是勇敢地指着李芳菲,奶声奶气又条理清晰地脱口而出:“是她。”
“是这个坏人。她揪着我的耳朵,捂住我的嘴,把我捆着塞入床下的。”
李正树:“——?”
他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芳菲,“芳菲,这当真是你做的?”
他们本就是来致歉的,她这又闹哪门子的幺蛾子!
李芳菲心中纷乱,嘴上却咬死道,“没有,我没做!小孩,我知道你跟姜映梨关系好,你就算想讨好她,替她报复我,也不用这种办法来污蔑我啊!”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应该是等他们吃过饭离开后,江灵才会被找到。
届时,江灵挨了冻,生了病,沈家根本没工夫去找自己。若是因此冻死了,沈家只会比自己更加想掩盖真相,而且,不过是个逃犯,死了才不会牵连人。
再不济,也不该是这般快。
明明她都捆得这般解释了,还特地选了个最昏暗僻静的房间,怎生竟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她心里倍感懊恼,继续嘴硬说道,“我头回来,哪里就知道捆人塞到后头房间床下的,我根本不熟悉,只是在正堂里烤火而已。”
姜映梨淡淡问道,“谁跟你提过,他被塞到后头房间的床下?”
李芳菲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