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来了位出乎意料的外来客。
三匹雪白骏马拉的马车华丽而贵气,车檐下挂着鎏金的风铃,随着车辆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亦惹得旁人连连引颈。
更不用提那流光锦缎车帘,随着阳光荡漾出如月光般的明媚光芒。
这马车给人一种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很贵重的感觉。
而这样的马车,最后停到了沈家门口。
沈家不远处的后山是来来往往忙碌的村人和药农,这样的情景就令两边都抬眸打量。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夫人高贵而美丽,披着华贵蜀锦所制的衣裳,随着走动流光溢彩,更不用提她发鬓别着的灿灿红宝石头面。
她被丫鬟搀扶着,小心地从马车上走下,脚下踩着绵软的土地,鼻尖闻着泥土的腥气,举目看到的据是苍翠山头。
平阳公夫人忍不住吐了口气。
自有婆子上前来叫门。
这时候还算是早,李雨溪正帮着打扫院子,看到篱笆外站着的贵气人,一边让沈桑榆上山去叫姜映梨,一边朝屋里喊了声李玉珠,就上前来。
她惶恐道,“请问贵人是要寻谁?”
平阳公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瞧着十七八岁的模样,头发简单地以布带挽起,身上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以襻膊挽起衣袖。
看着嘛,只能算是清秀有余,清丽不足。
气质嘛,畏畏缩缩,不够得体大方。
旁边自有嬷嬷来回答,“这可是沈隽意沈郎君家?”
“……是。”
听说是来找沈隽意的,李雨溪心里就直打鼓。
平阳公夫人此时回了神,缓缓道:“不请我进去?”
李雨溪被提醒,急急忙忙让开了位置,有些拘谨道:“这位贵人,里边请。”
看她这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平阳公夫人忍不住暗暗摇头。
李雨溪将人领进屋,屋内的装扮对比村里是很宽敞明亮的,但对于出身贵胄世家的平阳公夫人而言,实是简陋得过分。
甚至,平阳公府的其他下人,见到这副模样,都从马车上抬了黄花梨木罗圈椅进来,打磨得油光华亮的椅子,放在屋内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至少李玉珠瞧见这贵气逼人,比之当初的何夫人架子还大的平阳公夫人时,都被唬得心口怦怦然直跳。
她上前来行礼打招呼,“不知这位夫人……”
“我夫家姓凌。”
“是,凌夫人,不知道您寻我家阿隽何事?”李玉珠忙道,“他今早出去拜访老师,可能今日都不一定能回来。”
平阳公夫人本来正在打量,闻言,她抬眉望来,“我听说他拜了京都帝师为师,深得其指教宠爱。”
李玉珠愣了愣,她还是头回听说,但还是回道,“兴许是吧。阿隽向来主意正,凡事都是自己拿决定居多。”
平阳公夫人微微蹙眉,瞥着李玉珠,“你竟是不管这些?”
在京都莫说作父亲的,就是当母亲的,亦是操碎了心。
见到李玉珠这般万事不操心的,颇为惊愕奇怪。
李玉珠不知自己哪句话回错了,更不知为何眼前的夫人骤然气势就变了。
“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管得这些。从前都是我夫君管的居多,后来夫君过世,阿隽又是个懂事乖巧的……”
敢情还是个省心的孩子!
平阳公夫人心情甚是微妙,她目光又落在送来茶水的李雨溪身上,她也不接,而是以一种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而过。
“你觉得沈郎君是个怎样的人?”
李雨溪愣了愣,老老实实地以最朴实的话语回道,“自是个好人。”
平阳公夫人:“……”
这回答竟是滴水不漏!
又平平无奇。
她又问:“他待你可好?”
李雨溪更觉奇怪,“好。”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都是些跟沈隽意有关的话题。
李玉珠就是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出问题来。
这莫不是又是个加强版的何夫人?
就是再不喜说自家儿子不好,此刻她也觉得有些恼了。
阿隽怎总是招些奇奇怪怪的人来家里!
都已经娶妻了,怎生都不安生呢!
她自是以为又是个想招自家儿子去当女婿的贵家夫人,生怕等会姜映梨回来着恼,她连忙拉住李雨溪,目光变得坚定而敌视,望向平阳公夫人。
“凌夫人,多谢你厚爱。我家儿子已经娶妻,两人甚是恩爱,我也深为满意我家儿媳,只盼着他们能白头偕老。”
“您还是请回吧!我家定是不会停妻再娶的。”
平阳公夫人怔忪,挑了挑眉,她倒也没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顺势问出心中的疑惑和恼怒。
“你给沈郎君娶这样的媳妇,你竟还觉满意?莫非在你心中,沈郎君竟配不得更好的了?”
她觑了眼李雨溪,甚是不满意。
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如何配得起凌家儿郎。
从前就是阿曜房中伺候的二等丫鬟都不会选这种姿色平平的无能之辈。
而这妇人,当初她给予帮助,而她却恩将仇报,夺走她的孩儿,养了多年,竟还这般羞辱她的孩儿。
给其娶这般无能的媳妇。
李玉珠却听不得这话,她现在对姜映梨满意得不得了,哪里容得人说她的半点不好。
“阿梨如何了?样貌是一等一的,能力更是突出,聪明伶俐,性情温顺,懂事孝顺,这十里八乡哪个比得上她半分的!现在村里谁不羡慕我家得了这样的好儿媳。”
李玉珠是恨不得将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往姜映梨身上堆砌。
她就得让这人知道,不但她儿子喜欢,她也是喜爱得很。
平阳公夫人何曾被人这般大声驳斥过,她看李雨溪忐忑不安到极致,也是愈发恼怒。
“就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怯懦模样,也就是你这种无知村妇才将其当个宝!这样的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