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杜广中家大业大,心胸很是狭隘,而且他还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甚至看见谁家日子过的好也会眼红。所以按照他的性格,他认定了这事就是范金锁有意跟自己过不去,那段时间他总是闷闷不乐。
他大老婆也是一个毒蝎心肠的女人,她看见当家的心情不好,这一问知道是这么个事情,于是大老婆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一天夜里,她让家里的下人,把自己家的一头骡子杀了,然后一路弄点血迹到了范家的门口,最后把骡子的尸体放到了范家的后墙根下,再用一些杂草假装掩盖。
第二天杜广中就到镇上去报官,说自己家的骡子丢了一匹,然后等警察来的时候,他就说是怀疑范金锁偷的。警察到了范家一看,如果在他家门口看见了血迹,再到后墙根一找,毫不费劲地就找到了被杀的骡子。
警察说:“来人,把范金锁拿喽。”
范金锁说:“你凭啥抓我。”
“好好好,我让你死个明白。”警察押着他绕到后墙外的墙根下,指着死骡子问道:“这是什么,还说你没偷人家骡子,现在这就是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范金锁说:“我有那么笨吗,偷人家的骡子,就藏在自己家后面,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这就是有人栽赃。”
“有冤屈,也得跟我回所里说明白。”警察早就收了杜家的钱,也不听他的解释,二话不说,就把范金锁带走了。
这还不算完,随后杜万中又给警察送去了五百大洋,一是感谢他们这事情办的漂亮,二是让警察想办法关范金锁两年。
范金锁被抓以后,杜广中再次找到红缨,说你这事得花钱走动,才让金锁早点出来,要不金锁在牢中那得遭多少罪。红缨不傻,她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金锁被抓就是杜广中使得坏,她也知道,杜家就是想吞并那六亩地。但是她更知道,这六亩地是金锁最后的希望,所以她死活不同意。
杜广中说:“大妹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红缨怒目圆睁,“我要是不卖呢?”
“不卖,哼哼,我的手段相信你也领教了,不卖以后你家保不齐还要出什么事情。”杜广中一看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
红缨也是个火爆脾气,她恨不得咬死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杜广中,她抄起扫帚就打,“滚,你给我滚出去。”
见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杜广中还是不死心,于是他就让人在村里散布说,金锁在牢中吃不好、睡不好,还挨打,现在已经是疾病缠身。然后他再让人上门当说客,劝红缨赶快卖地凑钱,争取把金锁早日赎出来才是正道。
红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她只能是在家里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让长工帮她拿到镇上去当了。然后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去监狱看范金锁。但是不给钱,看守却不让进,红缨没办法只能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看守。
由于受到了杜广中的“关照”,范金锁浑身是伤,精神都有一些恍惚,他跟红缨说:“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自己快受不了了。要不就服软了吧,把地卖给杜广中算了。”
红缨说:“这六亩地可是你爷爷跟你留下的,如果卖了,你可能再也买不回来了。”
范金锁说:“如果不卖,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还有就是,如果不卖地家里也没有钱了,不使钱,自己肯定放不出去。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最后的结果,恐怕只能是病死在牢里。”
红缨是个女子,见自己的男人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同意。可是杜广中一看红缨同意卖地了,又故意压低价钱,正常一亩地50个大洋总应该有,可是他只给30个大洋。而且他还放出话来,我杜广中看中的地,我看其他人谁敢跟我抢。
红缨明知道对方在趁人之危,虽然她恨的牙都痒痒,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生在了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呢。最后范家这六亩地到底是被杜广中买去了,只给了180个大洋。
红缨又一次变卖家产,凑了20个大洋,然后她带着这200个大洋再次来到监狱。警察看见她这次带钱来也,态度明显有了转变,假惺惺的客气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就把大洋都收了,然后放出话来,“你回去等着吧,以后不会再打他了,人肯定会放的,但是要关满一年。”
地没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卖的差不多了,好在还有豆腐坊这个营生,还够红缨勉强度日的。短工以后也肯定是不用雇了,因为家里没地可种了。长工卢忠民是一个不到40来岁的光棍,无牵无挂,人本分又厚道,他跟秋梨说,“现在是你最难的时候,我不走,你也不用给我工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一切都金锁出狱再说。”
一年后范金锁终于出狱了,当他步履蹒跚的回到家,看见红缨穿的是破衣打褂,满脸是那种没有营养的憔悴,跟个叫花子也差不多,他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红缨一看见金锁,一下扑到他的怀里,“金锁,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比啥都强。”
范金锁把红缨紧紧搂在怀里,嚎啕大哭。他的眼泪里有委屈,有压抑,有辛酸,还有对秋梨的亏欠。看看现在,再想想过去,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家就败了。范金锁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发泄。
更糟糕的是,范金锁在牢里落下了病,刚回到家的头2、3个月还行,他还能帮忙干点家务。红缨见自己男人回来了,也知足,毕竟结婚这两年,金锁对她不错,二个人没因为啥事拌过嘴,吵过架,感情还是满深的。家败了,可以再赚,她相信只要肯吃苦,肯出力,他们的小日子就能过得去。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范金锁回到家以后,一直郁郁寡欢,最后还是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偏偏这个时候,红缨发现自己还有了身孕。金锁生病要抓药,红缨怀孕需要营养,可是对于现在的范家来讲,要实现这两件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范金锁连那年的夏天都没熬过去,就撒手人寰,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家破人亡了。丈夫要出殡,要下葬,要买棺材,这都要钱,范家此刻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哪还有钱。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红缨一咬牙,把豆腐房的工具,磨盘都卖了。长工上山弄了点木头,找在范家干过活计的那两个短工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