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看了看自己的弹药,“我跟你们也差不多,手榴弹也就剩下一枚了。同志们,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尽量节省弹药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放弃,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拖住敌人。”
”敌人上来了!”一个战士说道。
“你们先撤,我掩护。”看二人没有动作,他补充道:“你们在前面找到下个伏击点,掩护我撤退。”
“是!”
李智拿起长枪,啪的一声开了一枪,然后他拉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索,扔了出去。
“啪!”敌人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子弹出樘呼啸着划过空气,穿过李智的头顶,钻进了一个战士的后脑。
“大个……”李智大喊一声,可是大个已经听不见他的喊声了,他的后脑一个枪眼,前额一个血窟窿,他牺牲了。
李智瞄都没瞄,抬枪向着大岛武夫的方向就开了两枪,显然这两枪不可能命中目标,这两枪更多的是代表一种愤怒。
李智收起枪,往后撤,他边跑边提醒道:“别跑直线,对面有狙击手!”
后面追兵的子弹打在他们的身边,二人时不时借助树木当掩体,回击敌人两枪,然后继续往前跑。最后,在一个小山包后面,二人纵身一跃,身体向后一倒,滑到了一个小斜坡下面。
战士说:“这样不行呀班长,鬼子人太多了,而且还有狙击手,咱们好像坚持不到天黑了。”
李智吐着哈气说:“那也没啥,今天咱们三个最少消灭了10几个鬼子,够本了。”
“对,够本了。”一听这话,战士脸上露出了笑容,“组长,一会咱们分开跑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李智想一下,“可以,谁能活着回去,要把咱们今天的情况完完整整的汇报给团长。要让大家记得大个是怎么牺牲的。”
“好……我俺先跑!”不等李智回答,战士站起身,沿着斜坡朝一个方向径直跑去。敌人上来了,李智往一棵树后一躲,刚要拿手榴弹,发现弹袋已经空了。
而于此同时,那个战士朝着敌人的方向打了一枪,然后大声喊道:“小鬼子来呀,你爷爷我在这呢。”
李智瞬间明白了战士的意图,他这是要牺牲自己,李智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呼啦啦”地声音,敌人在李智不到20米的地方穿过,他们顺着声音追了下去。李智安全了,他默默地说了句,“好兄弟!”然后猫着腰,朝另外一方向跑去。
紧跟其后的大岛武夫,单膝跪地左手托枪,同时他把左手肘的皮往外赶,这样做可以让自己的枪口不晃动。这次他要打战士的腿。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追的是一小股抗联战士,这绝对不是大部队,他想留一个活口,看看是否能问出抗联大部队的行动方向。
前面战士还在拼命的奔跑,后面瞄准镜的十字已经对准了他的右腿,“啪。”枪响了,战士一下扑倒在地,枪也扔了出去,他知道自己中弹了,但是他本能还在往前爬,他要捡起那杆钢枪,他还要战斗。
“啪!”又是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了他面前的钢枪上,钢枪又被向前推动了一段距离。战士明白,再想去拿枪已经不可能了,后面正有一个十字瞄着自己。想到这,他索性也就不要枪了,他用尽全力往旁边一个翻滚,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然后一点点吃力地坐直了身体。
天虎见状,理解了大岛武夫的意图,他叫喊道:“兄弟们,他已经没枪了,不用怕,上去抓活的。”
几个鬼子和伪军从大树的左右两侧慢慢的靠近。战士轻蔑的一笑,然后从腰间拿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从容地拧开后盖,把导火索攥在手里。当敌人把他围住,一只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他的时候,他果断拉响了手榴弹。“轰”的一声。战士最后是面带笑容走的,他知足,最后又拉了几个垫背的,他感觉够本了。
另一个方向的李智听见了爆炸声,他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他停下脚步,朝着爆炸的方向双膝跪倒,“兄弟,一路好走。这个仇我李智一定帮你报。”
大岛武夫拿着枪,来到了战士的面前。此刻他自己也明白,这是被人家当猴耍了,他们追了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抗联的大部队,只是人家留下垫后的哨兵而已。尽管他不甘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方向,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再想追,已经没有可能。
他对着天虎说:“把这些人的尸体埋了,然后撤吧。哦……那个抗联战士的尸体也一起埋了,他生前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死了也应该得到尊重。”
夜半时分,在南满大地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上,独立一团的战士们就在此宿营。这个时候,危机已经解除,陈勇准许大家生火,这可把战士们乐坏了。如果晚上也不能生火,那大家实在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怎么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走了一天,除了伤员中午吃了一口东西之外,其他的战士基本都是处在断粮的状态中,屈指算来他们已经有30多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中间只是吃了一些雪水。
一个个火堆已经燃起,树枝在大火中哔哩啪啦的作响,火光映红了战士们的脸颊。按照规律,一个火堆一般围坐6到8名战士,北风呼啸,刮落了树上的积雪,刮地大地冒出了白烟。这可苦了战士们,他们是刚把前胸烤暖和了,后背就已经冰冰凉,他们不得不转着圈烤。
“火烤胸前暖,风吹后背寒,”这就是当时抗联战士艰苦的行军生活的真实写照。
每个火堆上都有一个铜脸盆,里面是烧开了的雪水,雪水里咕嘟咕嘟煮的是松树皮,这个松树皮必须要多煮一会,要把他的苦味煮出去,否则根本就咽不下去。煮完了也不能马上吃,还要把树皮撕成一条一条的细丝,这样才好消化。
陈勇带着警卫员和辛志强等人挨个火堆检查,“鞋必须要烤干了,要不你们的脚就都泡烂了。还有鞋要一只一只烤,烤干了一只穿上,然后才能烤另一个明白吧。”
“明白。”战士们回答。
“为啥要一只一只烤呀?”新入伍的文书辛志强显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小声问警卫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