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皇帝对新大陆态度如此坚决,显然是早有定论,杨士奇没有头铁的再劝。
对待这片新大陆,他们虽然持保守态度,但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不心动。
他们只是在意,新大陆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林煜的狂想。
毕竟,既有成片的金山银山,还有远超稻谷、小麦的高产作物番薯,这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真的存在,别说一年半载了,就是在海外漂泊十年,那也得尽力去找到啊!
杨士奇心中这般想着,默默退了回去。
杨荣这时忽然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要寻找这片海外新大陆,问题其实并不在距离和时间。我们有林先生绘制的地图,只要方位无差,一路向东总能见到,关键在于怎么解决海上行船途中的败血病?”
“败血病?”朱高炽有些疑惑。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怪病。
杨荣解释说:“臣也是一次偶然间,从一些常年走海的海商那里听闻。此怪病多发于长年出海而见不到陆地的船员、水手,初时会感到浑身乏力,而后牙齿会出血、脱落。随着病情加重,病人的身上还会长出尸斑,并且在没有任何外伤的情况下,从各处皮肤开始渗血,直至失血而亡。”
朱高炽皱着眉说:“海上竟然还有这等可怕怪病?那些出海的商贾,难道就没人带一两个大夫?”
杨荣摇头:“没有用,这些出过此病的商贾,也不乏有着大夫救治,但全都对此束手无策,就连病因也无从查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出海时间越久,患病概率越高,一旦得病,无药可医。”
“嗯……有关此病,朕都知道了。”
朱高炽略一思忖后,说道:“出海之事暂且不急,眼下还是以化肥、日本银矿为重。”
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内阁再拟道旨意,迁调南京守备太监郑和归返北京。”
“遵旨!”
内阁众臣连忙齐声应道。
把郑和从南京调回来,这意思不言而喻,也只有郑和才有着多次远洋航海带队的经验,其资历地位也能在出海以后稳定大局。
说完了正事,杨士奇几人没有在殿中多待,向皇帝又汇报了一些朝政紧要事务,便匆匆告退离去。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朱高炽这才将目光放回了桌上摆着的天牢笔记,这里面记录了昨日林煜讲课的一部分内容。
为什么是一部分?
因为这部分讲的太过直白,便是朱高炽看后都觉得有些言过了。
“重文轻武,忘战必危。”
朱高炽沉声念叨着:“林先生,您这可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边的朱高炽还在独自研读林煜的“天下论”,另一边天牢里,林煜此刻正十分无聊的看着朱瞻基、于谦两人,在那里卖力的……指挥狱卒烧一壶开水。
本来他们两个是准备亲自来烧,但折腾半天火没生起来不说,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在发挥钞能力,让狱卒终于把炉子给烧起来后。
朱瞻基、于谦一人一边,全神贯注的紧盯着炉子里的水壶。
等了好久,林煜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哗哗哗~~呜呜呜~~!”
“水开了……水烧开了!”
脸上还带着灰黑来不及擦去的朱瞻基,看着炉子里沸腾作响的开水壶,瞬间难以抑制的激动。
一旁,同样灰头土脸的于谦,也是忍不住兴奋动容,兴奋之余又连忙凑上前,就近观察现象。
过了半晌。
于谦忽然间抬头问道:“林先生,这物理之道的学问,真的都在这烧开水里面?”
正靠在草堆里昏昏欲睡的林煜,听到于谦的提问,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后脑勺(强制开机),这才一脸慵懒的说道。
“谁跟你说物理学问都在烧开水里了,烧开水最多也只是物理的冰山一角。我之所以让你们烧开水,单纯是因为这玩意儿最简单,也最直观。”
“它的真正重点,还是在于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
于谦轻声念叨一遍,旋即复又问道:“林先生,那这烧开水与工业革命,二者到底有什么关联?学生刚才依照先生意思,对这壶开水观察许久,还是难以理解其中含义,烦请先生能够解惑!”
林煜闻言微微挑眉,随即问道:“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嗯,这家伙倒是实诚。
林煜扭头看向一旁,还在盯着开水壶发呆的朱瞻基:“你呢?看出什么了吗?”
朱瞻基惊觉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学生与余兄一样,也未曾从这壶开水之中,看出什么特异之处来。”
好吧!
林煜虽然有些小小失望,但也还在预料之内。
毕竟,自己这两个学生都是传统的古代读书人,对于物理学不能说一知半解,那也只能说是如初学孩童。
不是谁都能当物理学天才的,林煜自己也只是吃了现代物理学的红利,加上那不靠谱的系统给他小小开了个挂。
他没有再让两人继续试验观察,而是忽然说道:“众所周知,我们判断水烧开的依据,在于水壶沸腾冒起水汽,还有壶盖在开水沸腾中会被顶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水壶的壶盖会被顶起来?”
这问题问得既突然,又有些没头没脑。
这都是很平常的烧水现象啊。
林先生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
虽然心中感到疑惑,但朱瞻基还是在认真思考一番后,迅速作出回答:“壶盖被顶起来,是因为水烧开以后,会沸腾生出热气(水蒸气),就是这些气顶起的壶盖。”
“说得不错。”
林煜轻轻点头:“壶盖被顶起,在于水被煮沸以后,由于分子之间的间隙变大,水从液态转化为气态,形成水蒸汽。从而增加了水壶内部的压力,当这股压力不断累积,直到超过外部的大气压力,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