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下了车,江寒彻没跟着下来,把车窗摇下来,跟顾丽君打招呼。
“妈,我把悠悠送回来了,我先去上班了。”
“去吧。”顾丽君摆了摆手,见顾悠脸色很不好,于是问道,“你这才刚受了伤,怎么不好好睡觉,大晚上的,上哪儿去了?”
顾悠打量着顾丽君满脸担心,不像是装的,于是在沙发上坐下,疲惫的咧了咧嘴。
“妈,我爸受伤了,脾脏破裂,刚动完手术,送去重症监护室了。”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任平生,把报纸放下,推了推老花镜,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顾丽君也问了一声,顾悠叹了口气说:“他是被人打伤的。”
顿了顿,不胜疑惑:“奇怪了,谁跟他这么大的仇,出手那么重。
要不是被人发现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就救不回来了。”
顾丽君一听陆政廷是被人打伤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陆政廷。
都不用问,她就能肯定,一定是任平生干的。
顾悠没留意到顾丽君的下意识反应,自个儿嘟嘟哝哝的,往沙发里一蜷,头枕着扶手,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真别说,看见我爸刚动完手术的样子,浑
身插满管子,戴着吸氧面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的。”
顾丽君皱着眉头,狠狠瞪任平生一眼。
看吧,叫你别轻举妄动,你偏不听,你女儿伤心了吧!
顾悠苦笑着叹了口气:“希望我爸伤好了以后,能消停点,安安分分的过养老生活,别再折腾了。”
任平生眼里划过一抹阴翳,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眸子。
想舒舒服服的养老?
呵!
“悠悠,你还没吃早餐吧,快去吃吧,吃过早餐赶紧补觉去。
你看你脸色那么差,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快歇着去,别累着。”
顾悠笑笑,轻轻点了下头:“好的,谢谢任叔叔。”
“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快别点头了,头尽量别动,小心耳朵疼。”
任平生细致的叮嘱,见顾悠朝餐厅走去,他也拄着手杖跟了上去。
顾悠坐下吃早餐,任平生问道:“悠悠啊,你明天晚上要去参加拍卖会?”
“嗯,徐青兰盛情相约,我也不能太不给人面子。”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管他们干什么?”
任平生脸一板,不大乐意。
他的女儿,不必看任何人的脸
色。
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应酬往来,她不需要。
她只要随心所欲,开心就好。
顾悠笑了笑,说道:“徐青兰这个人挺热情的,讲话也很风趣幽默,我挺喜欢的。
反正我现在受着伤,又不能上班,去玩玩也好,就当上了这么多天班,调剂一下心情了。”
“那要不我陪你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咱们一起去凑个热闹。”
任平生的语气还算比较自然,但一双眼睛凝注在顾悠身上,流淌着不经意的恳求。
顾悠迟疑了下,她跟徐青兰约会,带个老头子去,不大合适吧?
可任平生眼巴巴的瞅着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额……要不这样,拍卖会咱们一起去,结束之后我就跟徐青兰如果还有别的活动,那就……您请自便,成么?”
任平生表示理解:“你们年轻女孩子的聚会,我老头子不去招人嫌。
拍卖会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喜欢什么。”
顾悠眉头一挑,这意思就是,不管她喜欢什么,他都会拍下来送给她了呗?
顾悠笑道:“那我要是什么都喜欢呢?”
“那就包场!”任平生不假思索地回答,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有没有
去看预展?”
顾悠愣了愣:“预展是干嘛的?”
任平生皱眉问道:“你以前没参过拍卖会?”
顾悠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道:“我们家穷,那种烧钱的玩意儿,玩不起。”
任平生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顾悠的脑袋瓜。
“你这丫头,可真会逗我老头子开心。”
顾悠皱了皱眉,对这个过分亲昵的举动有些抵触。
她拈了个蒸饺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倚着椅背,躲开任平生的手。
任平生大风大浪里闯了几十年,快七十岁的老头子,哪儿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他心里涌起一股子失落,咧了咧嘴,苦涩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悠悠,叔叔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顿了顿,叹了口长气:“我女儿要是还在,今年该四十岁了,孩子也快有你这么大了。”
说着,眼眶就有些发红,摘下眼镜,揩了揩眼睛。
顾悠被他说得心里沉甸甸的,迟疑了下,安慰道:“逝者已矣,您老请节哀。
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见到您为她太过伤心。”
顾悠那声“姐姐”,是因为任平生跟她妈妈谈起了恋爱,出于礼貌和辈
分,她才会这么说。
可听在任平生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小女儿的的确确是该叫大女儿一声“姐姐”。
任平生眼眶一热,当场泪崩。
顾悠没想到自己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竟然惹得任平生抹起了眼泪,内心不禁有些懊恼。
他都快七十岁了,论年纪,可以当她爷爷。
再说,她身为顾氏的实际掌权者,江氏的少夫人,这老头子还能对她有什么不轨图谋么?
不过是自己没孩子,跟妈妈谈起恋爱,就把她当小辈,多了几分怜爱罢了。
顾悠抽了几张面纸递过去,温声安抚:“任叔叔,您节哀,身子要紧。”
任平生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