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
萧运泽进来时,侯长风正与魏进忠相对而坐。
帐内此时没有别人,他们二人也没有交流,格外安静。
萧运泽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将朱雀留在了帐外。
“魏大人。”萧运泽走到主座坐下,“几日不见,倒是憔悴了些。”
魏进忠已年逾四十,在外奔波了几日,眼底一片青黑,再加上身体比较瘦弱,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多谢九皇子殿下关心。”魏进忠朝主座拱手,“下官这几日在外面有新发现,特来向殿下汇报。”
“呵。”侯长风冷笑,“殿下,我看这魏大人倒像是心虚了才跑回来。”
魏进忠愤愤地看向他,“你!”
萧运泽没表态,继续道:“不知魏大人这几日有何发现?”
“殿下,下官在几十里地外,发现大片大片的腐尸!”
“嗤。”侯长风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继续呛声,“拉倒吧。这儿是战场,遍地尸体那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们侯家军一样,会给战死的弟兄收尸!”
“更何况,前几日战事如此吃紧,魏大人您却不声不响离开了营地,也说不准是觉得咱们败定了,便先逃了。”
魏进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长袖一甩,看向主座的萧运泽,“殿下,此事有蹊跷,望殿下亲自去看一看,还请殿下谨慎定夺!”
萧运泽揉了揉眉心。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刚进来的时候气氛那么诡异了。
想必他们是早已争吵过了。
此前他与长风一直怀疑魏进忠,结果这魏进忠跑了又突然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听起来不太对劲的消息。
就算那郭飞已然全招了,也不能排除他没有同伙。
而魏进忠,便是最可疑的人。
再加上侯长风出生武将世家,素来对文官有些偏见。
萧运泽能理解他的小孩子做派。
不过大片大片的腐尸?
萧运泽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想起了关少贤和宋姑娘说的话,想了想便朝着外头扬声道:“朱雀,去将关大夫请过来。”
“叫关大夫过来做什么?”侯长风有些不懂,他们不是在聊魏进忠的事儿吗?
“长风,我军这一路过来,可有看到大片大片的腐尸?”萧运泽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水。
侯长风一怔,“好像是没有。”
壶嘴还是没出水
想起了早前在宋姑娘帐内也没倒出水,萧运泽一时语塞。
侯长风不喝水还在帐内置水壶做什么
萧运泽再一次不动声色地将水壶轻轻放下,镇定自若,“那么,这些日子,我们派出去的巡逻兵,可有消息回来说发现大片尸体?”
“也没有”侯长风瞪着眼睛,“对啊!这片战场就我们和蔚军。咱们一路向东退至此处,可再往北几十里处却未有战事!”
侯长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那么那些尸体哪儿来的?”
“哼!”魏进忠适时地“哼”了一声,“本官早与你说了,此事不对劲。莽夫,朽木不可雕也!”
侯长风噎住了,自知理亏,捏紧了拳头,脸气得鼓鼓的,却没再呛他一句。
萧运泽指尖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桌面,“魏大人,那些腐尸可是在地下发现的?”
魏进忠拱手,“殿下聪慧过人!那些腐尸不仅占地极广,且有人也有动物,臭气冲天,实在让人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声音。
“爷,关大夫来了!”
萧运泽扬声,“关兄,进来吧。”
关少贤依言进了帐篷,见到三人后一一行礼,“殿下,侯将军,魏大人。”
侯长风和魏进忠见关少贤来了后,皆是一脸疑惑地转向萧运泽,不明白此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注意到二人的眼神,萧运泽并不打算先解释,而是直接问关少贤,“关兄,前日你曾说军中将士所中瘴气,与一般的瘴气不同。可否坐下细细说来?”
侯长风听懵了,不明白这事怎么又和瘴气扯上关系了。
在侯长风震惊的眼神中,关少贤颔首坐了下来。
经过不到一炷香时间的交谈,帐内几人都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侯长风浓眉拧起,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物件儿都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他娘的!所以是有人故意在地底下埋上人和动物的尸体,人为制造瘴气?”
关少贤摇头,“不止,极有可能还在其中混了毒。并且,关某怀疑营地附近的地下也有。”
“什么!!!”
了解了瘴气和那些腐尸的关联,魏进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颤巍巍伸出左手看向关少贤,“关大夫,可否帮老夫把把脉?”
关少贤给魏进忠把脉时,侯长风不断对整件事情进行着细致的分析,萧运泽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魏进忠的神色。
看起来他似乎对瘴气与腐尸之间的关联并不知情。
晚上那会儿,侯长风说郭飞的父母妻儿被绑了,他逼不得已之下才泄露了近几次的作战计划。
郭飞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老人了,侯长风倾向于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萧运泽却不以为然。
那郭飞也有可能有同伙,他已经暴露了便将责任全担了好打消他们的疑虑保住同伙。
不过,就算有同伙,那人似乎也并不是魏进忠。
萧运泽思索了一会儿,朝侯长风道:“走,去看看乌雨。”
远处一营帐内,乌雨双臂皆断,整个身子被铁链缠住固定在一个木桩子上,身下则是一地的血水。
萧运泽知他定是受了酷刑,却也只是冷冷地看着。
像他这般恶行累累,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只要没死就成。
“喂,醒醒!”侯长风不拘小节,不顾地上的脏污,直接走到乌雨跟前,伸手往他脸上拍了两下,“别睡了,起来。”
乌雨睁开猩红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