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璟鹿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只有璟蓝在病房里守着他,怕程筱筱担心,她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忍心让她也如此伤心。
她独自呆呆坐着,看着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却只能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敢想。
尽管深陷昏迷中,那种被火灼烧的痛苦仍旧残存着。
璟鹿浩忍不住皱眉,不安地呢喃着什么,半晌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
“鹿浩!”
璟蓝惊喜地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关切道:“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璟鹿浩依旧目光呆滞,好半晌才转头看向她。
那张阳光俊秀的脸上满是疑惑,哑声问道:“你是谁?”
不仅是脑部受到了影响,他吸入了大量烟雾,嗓子也都被熏坏了,听着和鸭子叫一样滑稽又可笑。
对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很是不解,他猛地捂住嘴。
只露出一双眸子瞪得浑圆,像是震惊,又带着一丝好奇的探究。
璟蓝的心不由得一沉,握着他的手无意识收紧了。
璟鹿浩顿时不适地皱紧了眉,低呼一声。
“疼!”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收回了手
,低声呐呐道:“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她才语气沉重地问道:“鹿浩,你还记得着火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火?”
璟鹿浩满脸迷茫地喃喃重复了一遍,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一般。
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被火苗吞噬的画面。
他突然抬手抱住了头,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低吼着。
“疼,好疼,我要被烧死了,谁来救救我,姐,我好疼!”
璟蓝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他,一边轻抚着他的发顶,一边安抚道。
“别怕,姐姐在这,你已经安全了。”
没想到她提起这事会让他这么痛苦,她顿时后悔极了。
心中又忍不住愧疚,是她无能,没有保护好弟弟。
等喊叫的累了,璟鹿浩才抱着头,蜷缩在病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只在睡梦中也不安稳,时不时会满脸痛苦地抽搐一下。
看着他备受折磨,璟蓝心底也不好受极了,她更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等到医生过来,她连忙问询道:“医生,就算是脑部受到了烟雾侵害,也应该只是失忆才对。”
顿了顿,她才艰难地道:“我弟弟的反应,更像是失智了。”
情况这
么复杂,医生也顿觉棘手。
“具体情况要等给他做个脑部ct才能准确判断,但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
“病人可能是经历了什么太过痛苦的事,加上受到外界刺激,才会有意识地选择封闭自己。”
他是华国顶尖的脑科专家,从医数十年,医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经验相当丰富。
璟蓝艰难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把璟鹿浩抬上了推车。
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得到的结果和医生的推测完全一致。
要想痊愈,没有任何可以通过外界来干预的办法。
只能等璟鹿浩什么时候想起一切,自愿清醒过来。
……
璟鹿浩的智力退到了三岁时的水平,也失去了一切常识和记忆。
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清楚璟蓝是他姐姐的事。
虽然对姐姐这个词的含义并不清楚,也可能是雏鸟情结,对于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他无比的依赖璟蓝。
璟蓝也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只请了个男护工帮忙,她也留在医院亲手照顾。
也是造化弄人,当年她以为弟弟抢走了家里人全部的宠爱,还夺走了妈妈的生命。
对他很不待见,只有满腹怨气和厌恶。
没想到
,她居然还会有重新参与他幼时的机会。
她不由得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就当做是弥补他的童年。
住院这么久,怎么都瞒不过程筱筱的,她很快就得知了璟鹿浩脑部受到重创住院的消息。
她当即就跑到了医院来,看着坐在病床上一脸童稚笑容的璟鹿浩。
只觉得嗓子被堵上了似的,无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就这么……”
但面对着坐在一旁的璟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剩下的话来。
就算璟鹿浩忘记她了又如何,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时刻牢记着要掰正这段错误的感情,但当她真的如愿以偿了,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铺天盖地袭来的酸涩和滞痛,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她自己。
不知多久之前,她就无法将璟鹿浩当成弟弟来对待了。
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呢,是平时日常的陪伴,还是他总是笨拙地逗她开心。
得逞后笑的像是个傻子,亦或者,是在更早之前。
在那个被人围堵在小巷的夜晚,她蜷缩在角落,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那个微笑着向她伸出手的少年,就是她最灿烂的神明和救赎。
看到少女的神态不断变换,生
怕她因此受到刺激,璟蓝连忙询问道。
“筱筱,你在想什么,没事吧?”
“我……没事。”
程筱筱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璟蓝姐,让我来照顾鹿浩吧。”
认清了那份爱慕,她再说这些话,总是背负了一层名为背叛和羞耻的阴影。
她贪慕璟蓝给自己的温暖,但面对此时嘴脸如此丑恶的自己,却忍不住懊悔。
要是他们不认识她就好了。
因为连日来的心理压力,璟蓝一直处于极度疲惫状态,也就没能及时察觉她的挣扎和痛苦。
她一向对程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