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璐上钢琴课的时间是依照戴思贤画画的时间来自由调整的。
运气不错,今天戴思贤面前那幅画完成的很顺利,风车磨坊画完之后,他便停笔了,“我画完了,你可以走了。”
时间还不到九点,闻璐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抬头看到戴思贤的背影,头顶的白炽灯照的他身上明晃晃的,“嗯,好。”
临走前,闻璐去把窗户关上了,又拉好了窗帘,“你妈妈说你感冒刚好,能不开窗还是不要开了,外面挺冷的。”
戴思贤的眉头皱了一下,仿佛是在怪闻璐多事。
闻璐自是不会跟小孩子计较,“晚安,明天见。”
说完这话之后走出了卧室。
克瑞斯烤了一些面包,打包了一份让闻璐带回家去,闻璐道了谢,“盒子我明天带过来。”
“不着急,我们少爷脾气不太好,闻老师多费心。”
“没事,应该的。”
“我送您出去。”
“不用不用,两步路而已。”
尽管闻璐多番推辞,克瑞斯还是坚持送她到了院子门口,甚至目送她回到家,这才挥挥手转身回去。
多接触了克瑞斯两次,闻璐发现她这个人不是凶巴巴,而是长得就天生黑脸,有些凶悍,说话也都是一本正经的,但很
护主,对戴薇和戴思贤母女俩的事情格外的认真。
到家后,闻璐让菲欧娜把烤面包找盘子装起来,盒子清洗干净留着明天送还给克瑞斯,自己上楼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筋骨才松快开。
许久不弹琴,这一下子弹了两三个小时实在腰酸背痛的。
吹完头发才发现手机上有未读短信,一则是厉风行发来的,简洁明了的“晚安”两个字,另外一则是陈曼介绍的侦探发来的。
备注是段先生,发了一份表格文件过来。
闻璐拥着被子将文件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这是一份大学里面的教师课表,段先生给她发来的是沈宗明的课表,从表格上来看,沈宗明的排课并不多,而且大多都集中在每周三和每周四这两天。
白天的课都是专业课学生必修,晚上的课则是公开选修课。
闻璐并未看出什么问题来,便发了一个问号过去,“这课表有什么问题么?”
那头很快回复,“课表没问题,但是他缺课的次数有问题。”
“缺课?”
“对,具体的情况见面说吧,我有很多疑问需要你帮我解答,关于那个景教授我也有些事情要你在d国那边调查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去一趟d
国。”
“我这周末回回国,到时候约个时间见一下。”
“好,晚安。”
看着聊天框最后突兀的‘晚安’两个字,闻璐刚编辑了一半的“我这周要去听景教授的讲座……”一下子顿住,默默的删除了。
对于段先生突然出联系又突然消失的情况,闻璐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位段先生说话做事都是这么随意,隔着四个小时的时差,南城那边已经一点多,他还没休息也就算了,竟聊着聊着说晚安就晚安了。
之后的一周里,闻璐每天正常上课下课,晚上会去戴薇家给戴思贤弹钢琴,有时候八九点就结束,有时候也会熬到十一二点,全看戴思贤当日画画的顺畅程度。
闻璐困得不行的时候,不小心弹错一两个音节,他会直截了当的指出来,要她重新弹奏,严苛程度比起闻璐从前的钢琴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不是为了戴律旻的建筑手稿,她绝对没有这么多大耐心在这儿待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五晚上,戴薇终于提起自己的祖父是以前嘉士顿大学的建筑学教授,闻璐顺水推舟,提起自己十分喜欢西港中心的设计,是戴律旻创作的中西结合建筑设计手法的忠实拥趸者。
“
是吗?你竟然知道我祖父?”
“当然,戴先生是华人的骄傲,当年整个华人圈子里,建筑方面最杰出的就是戴先生了,我先前设计过南城之眼,就是参考了戴律旻先生早年在d国设计的那座索菲亚纪念堂。”
提起戴律旻的设计,闻璐的眼睛里面几乎都在发光。
戴薇感动不已,“你还知道索菲亚纪念堂,我还以为那座教堂十年前被拆了之后,再也没人记得了。”
“我记得,真的很美,戴先生是国学的热爱者,他的建筑理念里面也到处都在发扬我们的国粹。”
聊到祖父,戴薇也是感慨良多。
“对了,你跟我来,”戴薇招招手,“有样东西你见到的话,一定会很喜欢。”
闻璐跟着戴薇进了书房,暗忖终于要见到戴律旻先生的手稿了,也不枉费她这一个礼拜忍受戴思贤那古怪脾气,弹琴弹的手指头都快要废了。
戴薇从书桌后面的保险柜里拿出一方巴掌大的黑色檀木盒来,“这个,你看。”
闻璐微微一愣,手稿再袖珍也不可能折叠起来塞到这么点儿打的木盒里头,失望之余,她还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这是什么?”
戴薇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枚徽
章。
“这是我祖父当初建成索菲亚教堂之后,布丽区政府给他颁发的荣誉勋章,上面这个建筑就是索菲亚教堂被拆之前的侧面图,是我祖父的设计。”
没见到手稿,见到了戴老先生的荣誉,也算是有幸。
闻璐接过盒子,因为没带手套的缘故,所以不敢轻易动手去触碰,仅仅是用眼睛去看,椭圆形银色的勋章,上面是索菲亚教堂的浮雕,十分精致。
“好漂亮。”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啊?这怎么好?这是戴先生的遗物,”闻璐一下子受宠若惊。
“没关系的,”戴薇笑着将盒子推回闻璐手上,“我们家除了我祖父之外,都没有人对建筑感兴趣,到我这儿,我祖父的东西基本也就到头了,难得遇到有人还记得我祖父,留给你做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