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晚倒没想进什么前三甲,她今天唯一的愿望就是燕映雪能夺魁。
姜晚晚朝院里参加月测的人一一看过去,能和燕映雪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五皇子和三皇子了。
这两人也是唯二的对手,五皇子不愧是有真龙气运的人,没有一个他不拿手的,至于三皇子,看着挺随性一个人,这功课却很不错。
上次月测,只落了五皇子一名,得了个二甲。
现在胜负就在这最后一场考试了,谁能在这琴艺方面胜出,十有八九就是第一名。
因此三皇子和五皇子弹琴的时候,姜晚晚听得格外认真。
三皇子的琴音如高山流水,跟他的人一般透着随性,五皇子的琴音大气坚韧,也十分像他的性子。
姜晚晚听着听着,还悟出了道理。
夫子说字如其人,这弹出的琴音倒也跟弹琴的人颇为契合,心境、格局,皆能从琴音中听出来。
但从各方面来说,五皇子弹得还是更盛一筹。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轮到燕映雪弹奏,姜晚晚不由得挺直了小身板。
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燕闻璟眸光不由得闪了一下。
他没想到,燕映雪竟会选《阵前歌》。
他还以为,她会选温婉一点的曲子。
要知道,阵前歌可不是好弹的,若是驾驭不了,只会是东施效颦。
可他听了几句后,越听越惊。
这开头敌军来袭的急迫与恐慌,她竟处理得极好。
然而快到高潮的时候,却生了变故。
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琴弦突然断了,琴音戛然而止。
姜晚晚见燕映雪眉头紧蹙,忙跑了过去。
燕映雪的手被割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三公主姐姐,你流血了!”姜晚晚惊呼,从江淮之那里拿过治伤膏。
“这个帕子给你,先擦擦。”燕昭月从怀中掏出个帕子,见姜晚晚没接,眼中闪过懊恼,“这个是新的,干净些。”
姜晚晚愣了下,才双手接过,不是她嫌弃帕子脏,而是二公主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她竟会主动帮助三公主姐姐。
姜晚晚先将燕映雪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又将膏药敷上。
燕映雪感觉伤口处一阵酥麻,钻心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岑少师脸白了又白,三公主现在在皇上面前可是红人,有了落霞宫那一段,这月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出了这样的茬子,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岑少师赶紧大步上前,“三公主,您怎么样,微臣看您手伤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快些宣御医瞧瞧。”
燕映雪摇头,“岑少师,这月测我是一定要考完的,这琴不能用了,还麻烦给我换一张。”
她此前被燕绮云欺负的时候,受伤是常有的事,这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她检查过琴弦,并无不妥之处,怎会弹着弹着就断了?
若说是巧合,她是不信的,估摸着是有人不想让她通过月测,更准确的说,是不想让女学建起来。
那她就更要好好弹了,绝不能让居心叵测之人得逞。
岑少师拿起那断了弦的琴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忽然拿起琴砸了下去。
琴头砸在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
岑少师往内里一摸,就知道了琴弦断裂的原因。
有人在琴头里面动了手脚!
一根细细的线被他摸出来,那线细若蛛丝,通过一个小得像针眼的孔将琴弦和琴额连接起来。
初弹时根本没什么影响,可弹久了,细线承受不住力度便断了,琴弦没了支撑点,肯定会弹起来。
这做手脚之人还真是谋了个好计策。
宫中的御用造琴师出自内务府下面管辖的司器司,每一道工序都是登记在册的。
找出幕后之人固然重要,可对于燕映雪来说,将月测考完,才是她现下心中最重要的事。
“三公主姐姐,你看看你的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姜晚晚将药膏擦掉,姜映雪惊奇地发现,原本可怖的伤口竟然愈合了些。
“这药是加了灵力的?”燕映雪此前听姜晚晚说过他爷爷找灵云大师制作了带灵力的药,想必此药就是那其中的一个。
“没错没错,这样公主姐姐你的手弹琴就没问题了。”
姜晚晚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小脑袋。
在爷爷那里,普通的药是三等,珍稀药材制成的药是二等,珍稀药材里面还加了灵力,那这药就是上等中的极品了。
此番爷爷游历归来,又带了一大批加了灵力的药。
爷爷说,这些药可是被灵云大师狠狠坑了一把才换来的,不到关键时候不能乱用。
三公主姐姐这应该算是关键时刻了,用了不过份。
二公主和在座的皇子虽都见过姜晚晚稀奇古怪的药,但还是被这治伤膏的疗愈效果给震惊到了。
现在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福运郡主,要是能抱上福运郡主的大腿,那就更好了。
除了少数脑袋进水还想给姜晚晚找麻烦的人,其他的都变着法儿地往将军府和姜家送姜晚晚喜欢的东西,就想套个近乎。
可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姜晚晚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是人人都能和她亲近的。
“三公主姐姐,你好好比试,我让好朋友去找找看,是哪个坏蛋捣乱。”姜晚晚将治伤膏往小包里一揣,就同江淮之和楚砚南商量找真凶的事去了。
岑少师见燕映雪如此坚持,也只好继续考试。
再找把新琴也不放心,岑少师就把自己用的琴给了燕映雪。
燕映雪玉手轻挑银弦,《阵前歌》的曲调骤起,如战鼓擂动,激昂而悲壮。
乐声中,金戈铁马,硝烟弥漫的景象被琴音展现地淋漓尽致,战士们的呐喊与马蹄的轰鸣交织成一片,激荡人心。
琴音时而急促如狂风骤雨,直击人心最深处;时而低回婉转,如同战后的苍凉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