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温呆呆地坐着,迷茫地看着高高院墙外的天空。
院里看着他的人说他是疯子。
他不认为自己是疯子,可身上时不时就会增加一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伤口。以及明明他记得自己刚睡醒,恍惚间天却已经近黄昏,而中间的过程,他完全没有印象。
可他怎么会疯呢!
他怎么可以疯呢!
他不该被关在这里,他是安王府的主人,他辅佐了新圣登基,他还有无限的未来。
可他为什么会如同废物一般,被关在这里,跑不掉,也喊不了。
……
“他一直这样?”
“回王妃,他不发疯的时候,就坐在那里看天,有时候还会痛哭流涕。”
“嗯,行了,回吧。”
“是,王妃。”
坐在屋檐下的李修温,在听到说话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转过来。
在看清说话之人是谁时,立刻就像疯了一样扑过来。
可下一秒,他就被王府的侍卫扑倒。
他的脸被按在地面上,他能够感受到地面上的石头磨砂着他的脸,可此时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想要留住母妃。
他想要母妃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他说不了话。
只能用那嘶哑的嗓子喊出啊啊啊来。
……
奈何回过头,就看到李修温被狼狈地按压在地面上。
对着她拼命地啊啊叫。
她对上李修温那双满含期待的双眼,那眼中闪烁的,是对自由的渴望,以及等待她去救赎的希望之光。
真的好可怜啊!
奈何的嘴角微微上扬,嘴唇轻启,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报应。
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是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难听又刺耳。
……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那扇厚重的大门重新合拢,李修温才绝望地闭上双眼。
母妃不认识他,母妃不管他,他彻底没了希望。
“我让你发疯……我让你吓唬王妃……我让你给我们找麻烦……我打死你个疯子……”
那下人每说一句就踹他一脚,那一脚又一脚的力度,踹得他连声痛呼。
可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他在脑海中反复揣度着,母妃走之前,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
当天傍晚,太傅夫人无邀来访,一脸担忧地跟她讲她表妹在南阳伯府的处境有多艰难,说南阳伯府的人将心莲禁足,让她无论如何也要以王妃的身份出面,去把心莲从南阳伯府带回来,最好能要到一张合离书。
“母亲,表妹因何被禁足?”
太傅夫人面色一僵。“不管什么原因,心莲都是你的表妹,现在只有你能帮她了。”
“母亲为了表妹真的是煞费苦心,殚精竭虑,无所不用其极。”奈何看着原身的母亲,嘲讽道,“王爷薨后,母亲特意来王府警告女儿,让女儿莫要做出有辱斯文,败坏家风之事。怎么?同样的事情女儿做不得,表妹就能做得?”
“你怎么知道的?”
太傅夫人明显愣住。这是昨天夜间发生的事情,心莲的丫鬟偷跑回来报的信,她本想着让王妃去一趟直接把人要回来,反正南阳伯府的人也不好将这等丑事,公然摆在台面上。
“母亲不必在意我是怎么知道的,母亲让我去做这件事,父亲知道吗?您觉得父亲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将您也禁足?”
太傅夫人离开的时候,忧心忡忡,愁眉锁眼,但也彻底打消了让女儿出面的打算,毕竟若是女儿真的去找太傅,受惩罚的只会是她。
另一边,得到了家人许可的李修擎,三天后就跟着吴将军的大部队离开,同他一起的还有傅谦。
家中没了这小子,奈何过得无比轻松。
府里的事情有管家处理,查账、算账的事情有丫鬟代劳。没有碍眼的男人,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对于她来说,除了每天去看望老夫人外,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力亲为。
有了身孕的许诗茵,仍然热爱她的八卦事业,只不过随着身子越来越重,出去参加宴会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但有傅小侯爷在,她每次看到奈何,都对各家之事如数家珍。
谁家的寡嫂和小叔子偷情,谁家的儿子睡了父亲的姨娘,谁家的小姐要和情郎私奔……
奈何觉得现代社会的狗仔,看到傅小侯爷,都得膜拜后再喊一声祖师爷。
……
李修擎是一年多后回来的,比走时至少高了一个头,身上肌肉线条分明,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原本带着婴儿肥的脸庞现在轮廓分明。
战争是磨炼人的,磨炼的不只是人的身体,还有精神和意志。
原本青涩稚嫩的少年,变成了杀伐狠厉的男人。
只是在见到奈何和老王妃时,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而亲切。好像又变回那个曾经的少年。
没有战争的日子里,他天天往将军府跑,在将军府里的演武场上挥洒汗水。
不到一年的时间,吴将军的女儿便非他不嫁!
……
奈何自知自己还有不到半年的寿命,她见过吴家小姐一面,是个好的。
擎儿现在十五岁,等她死后,守孝三年,正好可以娶妻。
但她不能猝死,毕竟刚定亲,无病无灾的她就突然死了,会给刚定亲的新儿媳,留下不好的污名。
于是她开始日渐消瘦,对外展现出身体逐渐虚弱的假象。
太医诊脉,可她的脉相极其奇怪,根本查不出病因。
她亲自去找了德高望重的长辈,表明自己身体欠缺,拜托对方上将军府为李修擎求亲。
吴将军本就喜欢李修擎,自然同意二人婚事,双方顺利订下婚约。
办完这件大事,奈何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沐欣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