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说完就闭上了双眼,一副入定的模样。
面上虽然一派坦然,可他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深知出家人应远离尘世纷争,秉持清修之心,然而他却将睿泽太子收留在此,任由睿泽太子将这大昭寺当成密谋聚集之地,只为睿泽太子许诺他的国寺名号。
他诚恐于未来天子面前,有损大昭寺的声名,却又因其心之念为人所透,故而说下那般重话。
然而话一出口,又恐真遭佛祖罪责,只能当即闭目诵经,祈求佛祖宽宥。
见方丈闭目诵经,前太子双手合十,看向奈何,“我送施主出去。”
奈何迈步向外走,前太子紧随其后走出方丈禅房。
“谭小姐,谭子阳与谭子旭他们现在可还好?”
奈何:……
无缘无故提她大哥二哥,这是想拉拢关系,还是想说他与谭家兄弟有私交?
所以,在岭南时,她二哥说等回来先见过那位,二哥口中的那位,就是眼前这个前太子?
奈何低笑一声,轻声说道“家兄很好,多谢惦念。”
“不必道谢,自从听闻谭小姐乃是世外之人,我一直想与小姐见上一面。今日得以一见,实乃我之幸事。
不知小姐从何而来?世外又是何模样?”
“我乃镇国大将军谭池之女。方丈口中所谓的世外之人,不过是大梦一场,探寻到了未知的奥秘,拓展了狭隘的认知边界而已。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世界本就是多元而复杂的,要以平和的心态去接纳和理解所有……”
奈何胡言乱语地说了半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她面前的睿泽太子,一脸茫然却又故作听懂,点头附和了半天,实则只听明白了面前之人还是谭家小姐,只是大梦一场,懂得多了一些。再具体的他便没有听懂了,但他又不能开口细问,怕那样会显得自己无知和愚笨。
于是他仰头看天,感慨了一句,“这山间的云雾,聚散无常,正如这世间的命运一般。”
奈何:……
还是结束这尴尬又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吧。
“殿下,臣女的家人还在静院等候,先行告辞。”
睿泽太子想多和这所谓的世外之人说说话,又觉得对方是女子,确实该保持一定距离。
于是面上堆笑,轻声说道,“谭小姐请自便,待子阳和子旭得胜归来后,我会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届时还望谭小姐能赏脸赴邀。”
“好。”
奈何答应下来,睿泽太子顿时心中大喜,但面上仍然从容淡定,“谭小姐慢走。”
……
奈何回到静院时,谭母还在休息,谭家大嫂和二嫂正坐在院中聊天。
见到她回来,大嫂立刻伸手招呼她过去。
“月月,刚才去找你,你丫鬟说你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
“嗯,出去走了一圈。”
二嫂为她斟了一杯茶。“坐下喝点茶水。”
奈何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喊她,“月月。”
转头就看到一个肌肤白皙如玉,双眸明亮如星,嘴角微微上扬,粉色的襦裙衬得她整个人娇俏动人。
这是太傅家的嫡长女—林锦瑶,比谭月月大了两岁,二人是在好多年前,在丞相府的宴会上,谭月月顺手帮林锦瑶赶走了恶犬(吉娃娃)后,成为了手帕交。
而站在林锦瑶身边的少女,是一袭红衣,明媚娇艳的杜娇,她的秀发高高束起,眉梢上扬,双眸锐利不含一丝笑意,嘴唇紧抿,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谭月月与这个杜娇没什么交情,奈何自然也没打算与之交好,于是径直走到林锦瑶身前。
“锦瑶,好巧啊,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才看到背影就猜到了是你,我厉不厉害?”林锦瑶拉着奈何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我们昨日就来了,我和我表姐,陪着我祖母,姑母,还有我母亲一起过来礼佛。我们今日还要再住一天,明日才回府,月月你们呢?”
“我们今日早上来的,晚些时候就会下山。”
“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前几天刘家的宴会你都没去,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林锦瑶嘟着嘴,两颊鼓鼓的非常可爱,“春阳长公主家的宴会你能去吗?”
“能。”
“太好了,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嗯,好啊。”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等吸引到她们的视线后,那杜娇才开口说话。“谭月月,谭子明来了吗?”
林锦瑶轻轻地捅了一下自己的表姐,可杜娇就像没感觉到一样,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奈何,等着她的回答。
奈何颇感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杜娇,“你找我三哥做什么?”
杜娇的眼神飘忽不定,但语气却一点不客气。
“那是我和谭子明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多问。你只要告诉我,谭子明来没来就行。”
“没来。”奈何眼见着杜娇神色一黯,又补充道,“我三哥在家陪着我三嫂。”
眼看着杜娇的表情沉了下来,奈何又继续说道,“我三哥三嫂的感情非常好,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降生,我三哥恨不得天天休假,守着我三嫂。”
杜娇瞪着奈何,嫉妒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心中充满哀怨与惆怅,她放在心底珍视之人,如今却天天守着别的女人,她恨这份命运的捉弄,恨自己为什么晚了一步。
她知道谭月月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刺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她绝不会遂了对方的意。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谭子明,哪怕为妾,她也要陪在谭子明身边。
她刚下完决心,就听到谭月月说,“我们谭府的男人都是忠贞不渝,一夫一妻不纳妾的。”
“你!”杜娇不知道这谭月月为什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神色几经变幻,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林锦瑶看了一眼杜娇走的方向,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