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院长说过，福利院里的孩子只能上到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
可她想上高中，她想考大学，她不想如同其他人那般，早早地进厂去打工。
为了争取上高中的权利，她吵过，闹过，绝食过，最后还是朱一帆威胁院长，说若是不让他们上学，他就去上告。才勉强得到了上学的机会。
可院长却明确表示，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不会给他们出一分钱。
她们每天放学后都会去打工，优点是工资日结，晚上饭店的活不忙，他们抽空还能写作业。
缺点是他们几点下班取决于最后一桌的客人几点喝完。若是碰到酒品不好的客人，被打、被骂、被调戏都是不可避免的。
朱一帆上次被打了一顿，那客人赔偿了两千块钱，朱一帆笑着安慰她说，若是一个月能多碰到几个这样的客人，也挺好的。
可她却难受得不能自已，甚至动摇了考大学的决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对她说专心学习就好，钱的事情不用操心。
从来没敢奢望过，会在晚上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
这一碗汤下肚，好似所有的疲惫和辛苦全都消散无踪。
睡觉前她还在想，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
闹钟响起的瞬间，她快速伸手将其按灭，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她不需要担心吵到别人。
和朱一帆碰头后，看到对方手中的保温桶，二人相视一笑，然后背上书包向着外面走。
刚走出大楼，正好碰到一个中年男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虽然不认识，但看着他穿的围裙，就知道他应该是厨师。
于是也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对方。
“你们昨天喝的时候，汤还热乎不？”
二人同时点头。
“那就行，保温效果还挺好的。等今天晚饭前，我先给你们装好，等你们晚上回来正好能喝。”中年男人呵呵一乐，“今天晚上是排骨汤，我给你们多装几块排骨。”
“谢谢。”
“不用谢我，是院长说你们上高中学习辛苦，需要补充营养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们，“对了，院长让我问一下，你们会骑自行车吗？”
朱一帆点头，田可欣摇头。
“给你们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若是能骑车上学，就先去食堂吃饭，若是不能骑车上学，我就给你们装几个包子，你们带去学校吃。”
“我可以骑车驮她去。”
“那就行，你们先跟我去食堂，吃点包子喝点粥，胃里热乎乎的，学习也有动力不是。”
“谢谢。”
“不用谢我，是院长给我加了工资，让我起早给你们准备早饭的。”男人笑得很憨厚，“走吧，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有没有学校大厨做得好吃。”
说到这，他一拍脑袋，递给二人两千块钱。
“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是院长让我给你们的，说是让你们存进学校的餐卡里，在学校好好吃饭，不用省着。”
朱一帆伸手接过钱，内心百感交集，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将手中的钱捏得皱皱巴巴的。
田可欣始终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走进食堂。
热乎黏稠的小米粥，皮薄馅大的包子，爽口开胃的小菜。
这些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再简单不过的早餐，却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
他们离开半个小时左右，厨师再度将三个初中生领到食堂里，同样的粥、包子、小菜，等三个孩子吃饱离开后，又掐着时间去接三个小学生。
小学生上学走了以后，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也陆续起来。然后闻着味便自己找了过来。
等他们吃完饭，准备如往常那般玩耍时，被带到了一间类似教室一样的房间。
……
因为幼儿园的费用高，福利院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直接上小学，毕竟义务教育不需要什么钱。
可这样也会导致没上过幼儿园的他们，上小学以后，跟不上学习进度。
现在有了专门的老师，教他们学前知识，带他们玩游戏，时间过得都快了很多。
同所有孩子一起学习的赵瑞霖，最初还有些烦躁，毕竟老师教的东西，他在幼儿园早就已经学过了。
可看着其他孩子全都不会，唯独自己会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荣耀感和自豪感瞬间涌上心头。
尤其是老师选他当班长时，他骄傲地挺着胸膛，完全忘记了他妈退了他的幼儿园，强行让他搬到这里的郁闷。
与他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不同，吴名看着黑板上的2+3=（），满心郁闷却无从排解，只能在本上画小人。
“你画的是小冉吗？”
他同桌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只是他看着自己画的简陋的火柴人，满心疑惑，这一个圆球加上四根棍，他是怎么看出来这画的是谁的？
下一秒，他就听到同桌说，“我知道你喜欢小冉，所以上课画她。”
吴名：……
他袁松年活了二十年，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吴名现在才五岁多，竟然就被人指控早恋。
何其可笑。
就在他打算无视掉这废话时，他看到他同桌捅了捅前面的女生，“小冉，吴名他在画你。”
前面的女生转过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画的小人，皱眉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吴名：……
来个雷劈了他吧。
……
另一边，在学校的黄鸿飞内心的情绪始终难以平复。
昨天院长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那份尴尬和怨恨还未消散，今天早上就吃到了院长安排的美味早餐，和厨师转交给他们的午餐费。
让他一时间不知是该恨还是该感谢。
就在他烦躁之际，看到学校里的那几个女生，又凑到了阮晴和李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