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房门锁好,拜堂结束之前,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
妇人严厉声音将安晴雪从一身疲惫中唤醒。
好痛啊……
凤冠霞帔,一袭艳丽的安晴雪,此刻衣衫不整,破布娃娃般躺在榻上,身边是八个垂泪不止的婢女。
“姑娘,你醒了?”
安晴雪晃神之际,一个小丫鬟扑到她怀中。
却又小心翼翼,怕将她弄疼,不敢用力。
“稚梅?”
安晴雪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那少女般稚嫩的脸庞,分明是打小伺候她,在风雪中被活活冻死的丫鬟。
她怎么又活了?
安晴雪伸手,近乎呆滞地看着自己白净细腻的双手。
哪有半分从前,被慢性毒药摧残的枯老憔悴?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日明明是你大婚,怎么就……”
稚梅抚着安晴雪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心疼得泪水横流。
是啊,怎么回事?
安晴雪眼底光彩交杂,脑海中前世记忆纷涌而来。
前世,她在自己的大喜之日,被人当场捉住与人苟合。
为维护侯府名声,她的夫君戚鄢不许人声张,只将她缩在柴房,前厅大婚如期举行。
只是与她夫君拜堂成亲的人,是她庶妹,安明月!
前世她自认品行不端,忍着侯府的苛待凌虐,也将她身边亲信之人也一一害死。
也有稚梅……
安晴雪又看向房中跪着的八个婢女。
这是母亲生前为她养下的武婢,个个以一挡十。
却因她一句不许反抗,这八个武婢都被戚鄢那畜牲卖去了青楼楚馆!
她眸光一冷,拭去眼角的泪。
再起身时,尽是滔天恨意。
“梅兰竹菊,撞门。”
那四个被点名的武婢先是一怔,随后满面惊喜。
分明是安晴雪受了委屈,她却不肯声张,十个人挤在柴房受她们的窝囊气。
惊喜来得这般突然。
她们早就想帮姑娘讨个公道了!
梅兰竹菊四人起身,动作整齐划一,使出一招铁山靠,便将紧锁的房门撞开。
外头堵着的十几个老婆子都被纷纷撞飞。
“怎么回事?你这放浪不端的妇人,竟还敢撞门?!”
门板落下,安晴雪就踏着扬起的烟尘,从柴房内大大方方走出。
她冷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老婆子。
稚梅有了底气,说话声调也高了几度。
“腌臜奴才,竟敢咒骂郡主,当心你们的狗命!”
安晴雪一使眼色,八个武婢齐齐上前,便将那十几个老婆子都绑了通通丢进柴房。
方才在屋里,稚梅已为她理好婚服,遮好了身上欢爱后的青紫。
如今依旧一身气派,气场凌厉。
“今日是我大婚,拜堂怎么能没我?”
“随我前去看看。”
安晴雪走在前端,后头浩浩荡荡一行婢女跟着。
赶到前厅时,拜堂仪式尚未结束。
这时喜婆高喊一声:“夫妻对拜——”
堂上两位新人刚要行礼,就听得院口传来女子一声冷冷呵斥。
“慢着!”
众多宾客纷纷转头看去。
今日是忠廉侯与国公之女安郡主的大婚之日。
哪个不长眼的敢出来搅和?
可定睛看去,院口站着的,同样是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
安晴雪往日在京中时常走动,立即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那不是安郡主吗?那拜堂之人是谁?”
“总不能有两个郡主,堂上那个肯定是假的!”
宾客间瞬时议论纷纷。
戚鄢一身红衣,早吓了一身冷汗。
他盯着院口一派气势逼人的安晴雪,心中早将她骂了千万次。
他不是让人将安晴雪缩在柴房了吗?
她怎么又出来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今日该如何收场啊!
“晴雪……”
戚鄢嚅嗫开口。
没等他说完,安晴雪眸光凌厉,伸手一指他对面婚服华贵的女子。
“将这李代桃僵,顶替本郡主拜堂的贼人拿下!”
她手下几个武婢应声,迅速飞身上前。
都没等戚鄢反应过来,人就被扣下按在地上。
梅香一掀盖头,露出安明月那张布满惊慌的小脸。
分明只差一步,她与戚鄢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安晴雪为什么会来?
“姐姐,是我啊!”
安明月挂了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看向安晴雪。
妄图勾起她这蠢姐姐的怜悯。
往常不就是这样?
安晴雪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不过是个心软的蠢货。
两三滴眼泪,便能将她哄得团团转!
可这次安晴雪的反应没能如安明月的愿。
她眼底依旧一派清冷,更掺着隐隐憎恶,冷声开口。
“抓的就是你!”
“世人皆知忠廉侯娶的乃是国公嫡女,你身为庶女,以庶充嫡,冒名顶替,你还敢喊冤不成?”
安晴雪字字句句,都将安明月的罪钉死。
前世,她被人捉奸锁在柴房,安明月替她拜了堂,后来戚鄢找个借口又将她娶为平妻。
她在侯府那些年,受尽委屈,日夜服着被他们下了慢性毒的汤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连年事已高的外祖,也因着自己被他们利用,葬身边疆……
桩桩件件,除了狼心狗肺的戚鄢,更有安明月的手笔。
此仇不报,她这趟也算白来了!
“这不是安国公家的庶女?怎么顶替嫡女来拜堂了?真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