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梅递上笔,随身掏出红印。
徐姨娘双眼紧盯,眼睁睁看着安国公按下指印,签字画押。
稚梅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咻然抽掉欠条。
安晴雪一行人很快便将库房搬了个底朝天,头也不回地走掉,独立三口人唉声叹气。
驾车回归城北宅院,天色已黑尽。
在安晴雪的指示下,府上新来的账房先生一同与稚梅核算所有嫁妆数目。
一算便是两个时辰。
当安晴雪打了十几个哈欠后,核算的账本递了上来。
“这……”她仅仅翻动了几页便觉察到问题,“为何原账本上总有不明支出?”
账房先生回话:“余下的现银数量,刨去姑娘您所说被盗的三千两,勉强能对上。”
“但在国公府的出账,尽数造假,全然禁不起核算。”
在旁的稚梅微微点头。
她端来新的火烛点上,吹灭了即将熄灭的短蜡:“尤其徐姨娘的类目,更是奇怪。”
房间里的光线更足,安晴雪按两人所说再次过目。
从入年来的三月起,每隔一月徐姨娘便毫无原由地支出一百两银子,不多也不少。
这是为何?
安晴雪百思不得其解,但这账目有问题的地方太多,她根本无从下手。
如今府上人手充足,开销也渐渐大了。
若是这月一过,安国公依旧舔着脸,宁可让她告到御前也不愿奉还银子又该如何?
嘭地闭上账本,安晴雪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姑娘您是在忧心钱的事?”稚梅朝账房挥挥手,打发人去了,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安晴雪点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今儿个算是体会到了没钱的苦。”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往椅背上靠。
“姑娘您天资聪颖,定会度过难关的。”稚梅突发奇想,“咦,不如跟男人们一样,做点生意如何?”
生意?
原本因烦闷半闭的双眼睁开,安晴雪来了精神。
她自小女红过人,巧夺天工,来府上的夫人看过都玩笑说想要一份。
前世又因不受待见,常常生病,久病成良医。
不如用手里的钱盘个裁缝铺子,最好再有个医馆,只要生意做起来便没问题了!
“若我要盘两间铺子,手里的钱可够?”安晴雪拉着稚梅问道。
见主子如此上心,还听了自己的建议,稚梅也认真起来。
“得看什么铺子。”
她若有所思,拿起算盘劈里啪啦:“只要不是大铺子,寻常的街边铺位没问题。”
“好!”
安晴雪欣喜,兴奋之余一挥手便将手边的水杯碰倒。
顷刻间。
原本注意力还在算盘上的稚梅眼疾手快,旋即弯腰稳稳抓住了杯子。
只占半杯的茶水不停晃动,一滴也未能洒出杯沿。
“呼。”稚梅拍拍胸脯放稳杯,“还好没烫着姑娘,您刚才想说什么?”
谁说覆水难收,安晴雪因震惊楞了许久。
“姑娘?”
又再唤了一次,安晴雪才猛然回过神:“你手脚竟这么快?”
“三脚猫罢了,奴婢力气不足兰香,论招式没有梅香厉害。”面对称赞,稚梅脸颊有些烫。
对武功一事按下不表。
安晴雪重新说了有关铺面的构想,稚梅便说这两日就遣人去街上看找合适的地段。
灭了灯,盖上被子。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今日的所见所闻。
安晴雪刚才让稚梅这一启发,心里学功夫的念头再度升起。
稚梅若会的是三脚猫的功夫,她就连两脚猫也不如,只是耳濡目染能辨别好坏罢了。
她翻了个身,打定主意便沉沉睡去。
……
旭日东升,暖意洒满后院。
“手。”
“两腿打开。”
妖狐睡眼惺忪抬了下手里的木剑,在沙土地上指挥着帕夏练功,语调也懒洋洋。
一晃就是五日之期。
他今日一早原在床铺上肆意妄为地做着梦,猛然想起要到安晴雪家中教武。
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身,赶到府门口前还险些忘记易容。
“嗯!”
帕夏的额头不停往下渗汗,但咬牙蹲着马步。
他的喉咙依旧无声,只能像婴儿般咿呀发出音节,但练武的热情尚未熄灭。
突然,他拇指上折射出的光线让妖狐眼前一亮。
镶嵌宝石的扳指,并非凡品。
“云山先生。”
安晴雪与稚梅带着茶水前来。
叫喊打断了妖狐的思绪,他暂时收回视线,让帕夏去乘凉歇息片刻。
亲自端着水,安晴雪递到妖狐跟前:“云先生教授得可还行?不知他天赋如何?”
一饮而尽,安晴雪又补一杯。
妖狐随口道:“不错,悟性还算上乘。”
他的目光紧接着变得狡黠,看似满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不知小少爷金发碧眼,是哪里的人?”
“不知先生武艺高强是哪里的人?”安晴雪不甘示弱,反问道。
“咳咳。”
嘴里的水呛到气管,妖狐一阵猛咳。
一直等到他咳红了脸,安晴雪才摆摆手:“同先生开个玩笑,别气恼。”
若按妖狐寻常的脾气非得怼上几句。
可眼下说多错多,他只勉强自己扯开嘴角笑笑。
“既然先生不愿说与小女子,不如您也顺带着教我习武如何? 趁这机会,安晴雪将心中所想道出。
顿时,妖狐皱眉。
原本教一人他都觉得麻烦之至,可不答应还不定裴玉嵇要如何拿他开刀!
“银子好说。”安晴雪主动开价,“两人,一百两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