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独留裴玉嵇一人,商讨因由谁来当怀宁旱灾的赈灾官,得知有一位新科举子。
卫睿。
此人乃是清雅之士,裴玉嵇作保可堪重用。
当裴玉嵇结束与皇帝的谈话出宫,没想到安晴雪还在宫门等候,尚未离开。
心中欣喜异常,但强行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她就这么一人独自站在偌大的宫门下,身形消瘦。
“臣女多谢殿下。”
见面的第一句,只道了谢。
安晴雪不敢在此处将话说得太细,谨防隔墙有耳。
裴玉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的脸,留意到浅浅一抹粉。
“本王送你出宫。”
两人登上宫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安晴雪总算稍微放松,不再紧张。
看似没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人身上,裴玉嵇随口道:“你可知戚鄢今日要行此举?”
“不知。”
安晴雪回答得很干脆:“臣女只知戚鄢不会轻易罢休,不知他真能找到证据。”
车内空间狭窄,她的目光无处可放只好看着裴玉嵇。
“在圣上面前,本王说可与你结为一对,你看起来并不愿意?”
这话是裴玉嵇的试探。
“若京城真无人敢娶你,本王可为你兜底。”
他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吊儿郎当,但一颗心却是真的。
“殿下说笑。”
极为苦涩地勾起嘴角,安晴雪铮铮盯着他的眼:“殿下您明知臣女不清白。”
嬷嬷是裴玉嵇的人,她已知晓。
至于他是真的提前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实情。
还是拿不准真相,特意在皇帝身边安插人手,防范于未然。
她不知。
裴玉嵇下意识地躲开目光。
这女子竟会当面戳破此事,这是他未曾算计到的地方,果然安晴雪身边充满了意外。
“本王……”
“殿下。”
安晴雪没有给他再提此事的机会,有意打断:“不知臣女可否让殿下帮一小忙?”
“若能帮上。”
裴玉嵇这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若是安晴雪自己的事,她不会开口,但此事涉及到段无疾,她需要帮助。
听闻有人故意诬陷安晴雪医馆里的大夫医死了人,裴玉嵇坐不住。
“去县衙。”
一行人赶赴县衙。
县令听闻嵇王亲临不敢马虎,带着师爷于大门迎接,行大礼。
案子递上堂,县令惊堂木一拍:“开棺验尸!”
棺椁打开的一瞬,所有人捂住口鼻。
过世的孩子不过五六岁,个子很小,家里以务农为生,只有看天吃饭。
孩子祖母崩溃大哭。
而一旁被传唤来的医馆掌柜很是淡然,看起来胸有成竹。
县衙翻看双方呈上来的证据,两张不同的病案,时不时看向戚鄢又看回医馆掌柜。
安晴雪待在段无疾身边,以作安抚,同时密切关注着仵作的一举一动。
仔细观察过尸体的外观,面部、四肢、头发等。
仵作确认没有任何的外伤。
再看其皮肤表面的斑纹,可确定死亡时间的确不长,就在这一两日。
良久,守在县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逐渐失去耐性。
“属下得出结论。”
仵作手持验尸公文,呈于县令跟前:“初步断定此小儿因自身疾病暴毙,并非用药致死。”
起初还淡定自若的医馆掌柜当下惊掉了下巴。
他拨开一众衙役冲到县令跟前,二话没说便跪:“还请县令大人明断!”
因裴玉嵇以王爷身份坐堂听审,一直冷脸坐在县令身旁。
无形的压力让县令喘不过来气。
他勉强自己抬起手,指着医馆掌柜直抖:“你可还有话说?”
在东梁。
诬告他人当处反坐,即“诬告别人什么罪,自己就是什么罪”。
若医馆掌柜拿不出别的证据佐证他的观点,他将受故意杀人的刑罚!
“小人。”
“小人祈求大人再命另一仵作验尸,万不可听信一人之言!”
医馆掌柜奋力地拖延时间。
其间以眼神暗示县令,一切都让安晴雪看在眼里。
“若大人不能断定此孩的死因,小女子恳请大人先将此人收押入狱!”她当即开口。
绝不能再让这人有反击的机会,任凭他逍遥法外。
“这……”
左右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县令心里的天平开始摇晃。
门口观案的百姓焦灼起来,自发开始向县令施压,齐声吼。
“还东梁一个公平!”
段无疾默默等待着结果。
他的脊背一直挺得很直,他坚信若人本无错,何必因他人看法弓腰。
“依本王所见。”
裴玉嵇在关键时刻出言,打破僵局:“医馆掌柜的证据显然没有仵作公文有力,可否?”
目光轻轻一扫,雷霆万钧。
县令暗自深呼吸,决定先保一头。
“将此人押入大牢,改日再审!”惊堂木拍响。
满堂喝彩,众人齐呼县令大公。
就在所用人都以为事情落下帷幕,安晴雪叫住被衙役压着的医馆掌柜。
“等一下。”
她又推着段无疾站到醒目的位置:“掌柜如若有一日出狱,烦请给段老下跪认错。”
心里早已对安晴雪道了千万句谢,段无疾再度升起感激之情。
“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他到底有没有杀人还不能断定!”
掌柜奋力挣脱衙役,对着安晴雪破口大骂。
“该死的女人!”
“你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