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头疼不已,这孩子父母双亡,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良久的沉默。
安晴雪想到女人的一跪,想到‘托孤’一词。
她似乎没有办法放任不管,便对里长叹气道:“给我吧,让我带回府里。”
一行人从城南村撤离,伴着村民依依不舍的目光走出村口。
稚梅不时往安晴雪怀里的孩子望:“姑娘,这孩子你当真要留着养?”
手臂一阵阵发酸,安晴雪沉默不言。
哄了许久,孩子总算是睡着,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蜷缩在怀里。
留在身边养吗?
自己前世就是没活明白,老天爷才给了一次弥补的机会。
如今也都还没能活得明白。
“上车。”
裴玉嵇的呼唤打断了安晴雪的思绪。
两人登上马车。
从城南回城北的这一路上,谁也没开口。
安晴雪没有问裴玉嵇是如何知道她的城南,又为何随同段无疾一起赶来。
裴玉嵇也没有问安晴雪为何将自己陷入如此不义的境地。
怀里的孩子多少会感觉到不安,有时吵闹两声,也让两人的注意力有了去处。
“乖孩子,睡吧。”纤纤玉指轻拍襁褓。
吵闹不见,低头看他睡觉得安详,安晴雪的心不是滋味儿。
城南村到底还有多少的家庭跟这孩子一样,都是因为吃了那一口药,男女老少阴阳相隔。
段无疾需去仁爱堂准备药材,入城后便来到两人打头的马车告别。
临走前,又忽地停住脚步:“姑娘,不如先将孩子交给老朽?”
他试探着往襁褓里看了一眼,见安晴雪有些犹豫补充道。
“这孩子也有药瘾,因其年纪尚幼,若不赶紧介入治疗,恐小命不保。”
话说得真诚,段无疾没有理由吓自己。
片刻的思量后安晴雪将孩子递过去:“他的性命得保住,辛苦段老了。”
“不妨事,老朽先走一步。”段无疾接过孩子往仁爱堂去。
人渐行渐远。
透过车窗。安晴雪的目光一直追随,直到亲眼目送两人入了店门才放下车帘。
马迈开步子,往宅院方向前行。
“你果真看重这孩子?”裴玉嵇紧闭双眼养身,随口道。
安晴雪皱眉。
久久等不来一句宽慰,开口竟是说了这样一句。
“殿下难道没有见其母就这样死在我们眼前?”
她的语气严肃起来。
“百姓受到奸人算计,受了此等的无妄之灾,我又如何冷眼旁观?”
咻然睁开双目,裴玉嵇微微侧目:“无妄之灾?”
“与其说是无妄之灾,本王倒觉得更像是咎由自取。”
这话说得冷漠。
是一个事不关己般高高挂起的旁观者才能说出的话,他不在乎。
“殿下当真孤高。”
安晴雪冷哼一声,默默将自己挪到了更远的位置,不与裴玉嵇并肩。
感受到她莫名的情绪,裴玉嵇不解:“你认为本王说错了?”
“若非城南村民贪财便不会入山洞寻宝藏,也不会闹大了事。”
“至于所谓的药瘾,凭借意志力便可战胜。”
“今日之事,若非是你,本王定然不会出手相助……”
“殿下,你当真是何不食肉糜。”
安晴雪立即打断了裴玉嵇的话,赫然转头不再与之对视。
若宫中有奸人要害百姓,百姓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有人做局,便防不胜防。
马车停在宅院门口。
一个生在王侯将相家中的王爷,何懂平民之苦!
安晴雪愤然离去,连句道别也没同裴玉嵇讲,留下了决绝的背影。
“王爷……”手下欲开口。
“回府!”裴玉嵇甩下车帘,不再看向外面。
没有过多停留,马车径直往嵇王府离去。
两人心里都憋着气。
归府的安晴雪更是闷头往卧房走,停也不停。
稚梅赶紧跟上主子的步伐,以小碎步跟在安晴雪身边:“姑娘,姑娘!”
无论怎么呼唤,安晴雪都没有停下脚步。
“姑娘您就这么同嵇王殿下吵闹,就不怕殿下生气吗?”
身为贴身奴仆,稚梅只为安晴雪想。
她也闹不明白,上车时还好好的两人,为何到了下车时不欢而散。
“他还要生气?”
突如其来的停步让稚梅差点撞上安晴雪。
怒气点燃双目,安晴雪气不打一处来:“身为王爷,这般冷血。”
“不能爱民如子的王爷,算得了什么好王爷!”
刚才没说出口的控诉总算倾诉出来,心里憋得没有那么难受。
稚梅不敢言,只能默默低头听着。
她既不能信口胡来评论嵇王,也不敢随意忤逆主子,除了听还是听。
安晴雪这一说,就是好些不重样的控诉。
少顷。
“姑娘您消消气。”稚梅壮起胆子。
若是再不叫停,让别有用心的人听了这些话去,后果不堪设想。
“奴婢让厨房给您做点甜水,开心开心?”她试探着问,嘴角挂着讨好的笑。
安晴雪双手叉腰,吐了长长一口气:“我要芝麻糊,多放糖。”
“好咧!”
……
一连三天,平安无事。
城南村里的周和每日向安晴雪汇报,一直没有得到背后大主子的消息。
既然这人不打算主动现身,安晴雪坐不住了。
她主动找到段无疾,询问头疼病的特效治疗方案。
“特效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