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听了吴茗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又何尝找领导告过状,又何曾敢借领导的威名欺压过别人,她不是那样的人呀,跟吴茗相处了那么些年,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吴茗说完指着办公室最后面的一个角落说:“那儿以后就是你的工位,至于要了解学校的情况,自己了解去,我这会儿还忙着备课呢!”
沈瑜顺着吴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办公室最后边的角落里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好几台台式电脑显示器,上面乱七八糟放着地球仪,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教具,桌子下面还塞了好几个电脑主机,以及一些杂物,甚至还有好几个杯子,一看就是陈旧的没人用的,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尘。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椅子还断了一条腿,歪歪斜斜一碰似乎就要倒了。
“怎么?你还看不上这个位子?”吴茗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嘴里啃着苹果,阴阳怪气:“其他位置都满了,你本来就是多余的,你还看不出吗?你要是真嫌弃可以去别的地方呀!你不是最喜欢天河小学吗?你有本事就回去呀!那地方多大,你待在那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跟你争,也没人跟你抢。”
吴茗说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以前她说话只是带点刺,现在连讽刺带挖苦加埋汰,要是沈瑜第一次听吴茗这么说话,她绝对得气死,然而她早已习以为常了,听着也就没那么刺耳,没那么令人心寒了。
沈瑜没说话,走到桌子旁边,观察着桌子上七七八八的东西,又左右看了看,思考着如何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把这个位子腾出来。
这间办公室阳光充足,淡蓝色的窗帘,配上实木的桌椅,以及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书和学生作业,再加上几乎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有一到两盆各色的花,让这个办公室清雅中透着一股书香气,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就数那张堆满杂物的桌子了。
那些教具应该是平时老师要用的,绝不能拿走,最好是搬一张小一点桌子搁在上面,至于这些显示器以及电脑主机放到库房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
沈瑜咬了咬嘴唇,轻声问吴茗:“吴老师,咱们学校的库房在哪?库管是谁?”
沈瑜说完话,屋里很静,只能听到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沈瑜沈吸一口气,稍稍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后勤中心自己找去!”
提到后勤中心,沈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杨老师跟他说起过后勤中心的成员,她知道能跟库房管理员沾上边的,就只有杨老师口中那个趾高气扬的赵主管了。
沈瑜两只手一边提了一个显示器,就出了办公室,直奔五楼,走到后勤中心办公室门口,只见办公室里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背对着他,手在算盘上来回拨动,清脆的噼呖啪啦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沈瑜顿了顿,略提高声音问:“请问是赵主管吗?”
男人转过头,沈瑜一眼便认出对方是她初中同学的弟弟,她上初中的时候经常去她同学家,毕业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系,跟她弟弟的关系也不错。
人人都说赵博目中无人,趾高气扬,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其实沈瑜知道,他跟她一样,只是不太会和别人相处罢了,赵博不太会和人沟通,所以选择装高冷;而她不合群,话很少,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中,存在感特别低。
“赵博,原来是你?”沈瑜笑着说:“我跟你姐赵欢是初中同学,我叫沈瑜,你还记得我吧?”
“原来是小瑜姐呀!你调到中心小学来了。”赵博立马站起身:“现在应该叫你沈老师,我姐一回娘家总提起你,没想到你调到中心小学来了,回去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在见到赵博之前,沈瑜想都不敢想,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
赵博亲自来办公室搬了两趟东西,还抬来了一张放教具的桌子,叫来了刘大妈擦洗打扫了一番,收拾规整以后,沈瑜看着舒服多了,就连办公室也明媚了许多。不圆满的一点就是目前办公室里没有椅子了,那条断了腿的椅子茆断了,无法修补,库房里也没有全乎的椅子了。
吴茗上课回来看到沈瑜的位子已收拾停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博仗着他叔叔是校长,平时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人,就连刘主任说话他都当耳旁风,为什么沈瑜在四十五分钟内,仅一节课的时间就搞定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突然办公室门上传来敲门声,吴茗回头只见赵博立在门口,她正要问他有什么事,赵博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冲着在角落里擦桌子的沈瑜说:“沈老师,坏椅子铆断了,不能修了,我已经登记上了,跟领导汇报以后,要不了三天新椅子就能到货,你先将就几天。”
“好的,谢谢你,赵博。”沈瑜笑着说。
“没事,沈老师,那我先回去忙了。”赵博客气地说完,转身走了。
吴茗的下巴差点惊掉了,这沈瑜到底对赵博做了什么?他平时眼里根本无人的一个人,竟然对她这么言听计从。
吴茗还记得上次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坏了,她跟赵博五次三番地说让他尽快买一个新的换上,一星期过去了,不见动静,要不是刘主任发话,他根本不会管,怎么沈瑜的事他就这么上心?
吴茗越想越气,她本以为中心小学她待了三年了,算不上她的地盘,怎么着也比沈瑜熟悉吧,她本想难为沈瑜,看她的笑话,看她哭一鼻子在找她服个软,可没想到沈瑜居然完胜,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也令她心里面极度的不舒服。
吴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瞪着眼睛看沈瑜,她越看越来气。回想起在天河小学就是这样,她绞尽脑汁讨好学生,千方百计地给学生解决困难,学生们对她总是敬而远之;而沈瑜似乎什么都没做,到头来学生们跟沈瑜亲得跟朋友似的,好的跟一家人一样。
为什么她吴茗处处想争先进,处处想抢第一,却总被放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沈瑜抢了先,她胸中燃烧着一股火,一股莫名的火,在体内淤积了很久的火,突然一下子燃起来了。